話音剛落,宮侍們四散開來,身影迅疾如鬼魅,輕盈落於陣法的各個方位。
陳諶撓了下頭:「現在還不到時候,這時布下六合陣的話可能會誤了吉時。」
沈倦望向長廊盡頭,那裡有間被鎖住的宮閣,門上的朱漆都已掉了不少,檐頭瓦楞之上生滿荒草。
他活動了下手腕,隨意道:「安心,錯不了。現在布下六合陣的話剛好能夠趕上九華蓮台開啟,阻止煞氣逸散。」
陳諶一臉的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選擇相信沈倦。
他都跟著老大這麼長時間了,自然明白對方的行事風格。
他知道沈倦一向不打無準備的仗,這般行為一定有他的道理。
沈倦冷沉著張臉,徑直走向那方破敗宮閣。
位於此處的宮閣乃是應北辰乳母曾經居住的暖閣。
乳母死後這裡就荒廢了,如今連個鬼影都瞧不見。
魔族生性感情淡薄,更遑論應北辰這種弒父殺兄的魔頭。
別說親自祭拜了,應北辰連派人定期灑掃這種命令都吝於施發。
隨行的宮衛上前幾步替沈倦打開門,隨後便自覺地守在暖閣外。
陳年腐朽的破敗閣子裡瀰漫著一股難聞的酸味。
沈倦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在他與陳諶身邊布下隔絕異味的小型陣法。
他輕車熟路地在暖閣中敲敲打打,啟動通往地牢的機關,地上覆著的白雪順著啟動的機關掉落進黑暗無光的地牢密道里。
跟在沈倦身後的陳諶猶豫道:「老大,接下來還需要我跟著你嗎?」
沈倦頭也不回地往密道中走去,聲音被風雪聲吹散:「不然呢?」
一片雪花落在陳諶鼻尖,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身著褐色道袍的小少年揉了揉發癢的鼻尖,老歡快地追上去:「好嘞!」
沈倦不用回頭都能想像到陳諶的蠢樣。
但就是這樣一個本應無憂無慮的小少年。
上一世在涿陽秘境裡被攻來的魔族擄走,煉作了爐鼎取樂。
一身仙骨盡折,受盡屈辱。
後來沈倦率人打上了永夜宮。
死到臨頭的魔皇應北辰仍在縱慾求歡。
沈倦在那場淫靡大膽的宴會上看到了已經自毀容貌的陳諶。
彼時的青年一身死氣,滿身皆是求死之意。
那雙用來撥盤捻算天機的手被人折斷,整個人像是破布娃娃一樣被七八個魔物壓在身下。
沈倦救下了一心求死的青年,修補好了他的經脈,讓他親手碾碎了應北辰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