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二年級的口算題,可這種打亂毫無規矩的加減,就是成人看著也要愣一愣。她一個沒有正經上過學的做起來,卻十分得心應手?
周方圓做完最後一道題,她能確保每道題目都對,寫答案的同時,她在心裡一一驗算過了。
手裡的筆帶著餘熱,在掌心緊緊攥著。
直到陸可為寫完,她嘴巴微抿,眼神猶豫的看著手裡的筆。
段立東在後面出聲,「按照年紀,你應該上四年級了?再過兩年,就要上初中了。」他心情有些沉重,在他看來不上學,學習不到知識,會是很大一種遺憾,人生也將會被拘束在一方小小天地。
周方圓站起身,把筆還了回去,她靜靜的轉過身看著段立東。那是一雙幽深寂寞的眼睛,眼中的悲傷淒涼,讓人心頭震撼。
嗓音微弱,像是自言自語囁嚅著,「我沒有錢。」
段立東心中徒地泛起一股悽酸的感覺,那一霎那,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他像極了一個劊子手,拿著一柄鋒利無情的刀,對著一個可憐無依的孩子下手了。
成人的苦難,提前落在她稚嫩肩膀上,想到她之前經歷那些事,段立東唾棄這一刻的自己。
他想找補自己說錯的話,嘗試著,「要不要學習?我們在這還要待三個月,晚上有時間,你可以到這邊來看書。」說完指了指自己帶來的一摞摞書本。
周方圓看著那些厚厚的書本,眼中綻放一絲光芒。
陸可為扯了扯周方圓的手,不滿道:「我姥爺的那些書一點不好看,你還是看我的課本吧。」
*
五月下旬開始,東山省整個進入陰雨天氣。天陰沉沉,暗灰色的雲朵緩緩移動。
又悶又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下一場大雨。雨勢又急又快,沒半個小時,又會變成窸窸窣窣小雨,來來回回反覆。
這破天氣,村里罵的厲害,麥田裡麥子還指望今年有個好收成,結果接連下雨,太陽光見不著,麥子出現了爛根,爛棵的現象。
急的村里人穿著雨衣,打著傘都往地里看情況,深怕自己家里麥田大面積爛根,可就減產了。
周方圓忙活好久,院子塌掉的牆,終於被她補全了。因著下雨,泥牆上蓋著白色塑料布,用幾塊磚頭壓著,小雨還沒事,就怕颳大風下暴雨,能把泥牆滲透。
院子裡也因為下雨的緣故,就沒幹過。
周方圓現在,每次趁著短暫的放晴,就趕緊牽著羊出去放風吃草,然後撿拾一些石頭塊回來,從大門口鋪到堂屋門口。
窄窄的一條石頭路,踩著上面不至於每次都弄髒鞋子。
陸可為之前來家里,好幾次沒踩穩,鞋子都弄髒了,周方圓又不得不把石頭路拓寬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