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萬里悄悄靠近,站在邊上,試著牽住她的手,「我知道有個地方能睡覺,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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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萬里說的地方,是天橋。
天橋下面能遮風擋雨,聚集了好些流浪漢在那裡,他經常偷了徐二柱的酒和煙,拿到那邊零散的售賣。
「這回怎麼空著手過來?沒酒沒煙?」
「一看就是挨了打,從家裡出來的。」
「咋得還帶個小姑娘過來?」
天橋邊上幾床髒乎乎被子撲在地上,外面悶熱,天橋下面卻是有絲絲涼爽,是個風口。唯一不好,就是車輛過往噪音很大。
周方圓的臉腫了,這會火.辣辣的疼。她眼神警惕的看著幾個人,均是鬍子邋遢,頭髮已經結成塊糊在頭皮上,她甚至看不清幾個人的臉。
兩個小孩大半夜過來,看著實在是慘。光著腳板,胳膊腿上全是蚊子咬的包。更別提那挨打後的悽慘模樣。
頭髮長到後背的一個流浪漢,光聽聲音大概有五六十歲樣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他一條腿是斷的。一蹦一跳的起來抽出一張被子給徐萬里。
「喝多了,被你爸打了吧?」遠處有個流浪漢起身仰著頭,一看就是個愛好八卦的性子。
徐萬里蹲在地上鋪被子,頭也沒抬的嗯了一聲。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都是狗屁。」那人嘴裡哼哼一句,翹著二郎腿又躺下了。
開闊的視野,呼呼灌入天橋的風,車輛疾馳而過,和無論走到哪都嗡嗡叫蚊子。
周方圓開始想念曾經被她在心底默默嫌棄過得老房子,和能看到滿天群星的泥巴院子。
今晚發生的事,兩個人都睡不著,心底都有一個疑惑,徐二柱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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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的時候,兩個人露在外面的皮膚簡直慘不忍睹,被蚊子叮的到處都是紅疙瘩,昨天也沒洗臉,灰頭土臉不說,脖子上汗漬像是一條條黑線。
周方圓看著很不好,她挨了徐二柱好幾個耳光,昨天夜裡臉就很腫,早上一看,半邊臉腫的很高很高。
老流浪漢起床把身下被子規矩疊起來,靠在邊上,拿起破碗出門乞討去。
其他幾個流浪漢,懶得出奇,就那麼一動不動躺著睡覺。
周方圓和徐萬里在四周溜達,看到公共廁所,進去擰開水龍頭洗臉,洗胳膊,洗腿。甚至低頭狠狠灌了一口。
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兩個人停下腳步,忍不住伸頭往裡面看一眼。
頭碰到一起,對視一眼後忍不住嘿嘿笑了。
像是打成某種默契,兩個人開始幹活,翻垃圾箱,撿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