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卿伊經常對沈純產生十分的好奇。難道說像她這樣出身的女子都會有這樣的膽識和樂觀嗎?
不畏皇權,敢拿長公主的婚事做生意;不懼出身,出身青樓楚館也能在達官貴人前談笑自若;不惜名聲,把自己所做之事廣而告之也不管旁人眼光。
當真是因為她如今年紀輕輕,只十六歲,所以才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沈純還在念念叨叨:「不過,殿下何必一定非要想個由頭拒絕呢?那人既然不是民女的學生,說不定還是真心來求娶殿下的呢?」
關卿伊緩過神來,挑著眉笑道:「沈姑娘這話說的有趣。本宮確實是沒瞧上才叫他離開的,但沈姑娘這話的言下之意是你相中了?那本宮大可把他叫回來,也許能成就一番姻緣呢。」
她神色表現得相當誠摯,唬得沈純一時竟也看不出這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以防萬一,沈純還是認真回復了一下:「民女不敢,民女還沒有什麼要嫁人的意願呢。」
「雖然說你年紀比本宮恰巧小了那麼一輪,但也差不多到了籌備婚事的歲數了。」關卿伊偏著臉感慨道,「本宮的五妹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大女兒已經出生了。」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殿下您不就是才開始選駙馬嗎?——而且也不是真心想選,也不會出嫁。」
「本宮的選擇有本宮的無奈之處。你與本宮不同,自不必與本宮相較。」
沈純認真回答道:「民女與殿下唯一的不同就是,殿下您或許出於無奈,但民女並非如此。」
關卿伊鳳眼挑起,很是震驚地望著她,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問道:「沈純,你這話是認真的?」
沈純點頭:「當然,千真萬確。」
關卿伊撇過臉冷笑兩聲:「你一個小丫頭想來是未曾想過未來日子艱辛。本宮是皇室女,有皇帝可作為倚仗姑且可保衣食無憂;你若一直不嫁人,待令堂駕鶴西去便無所依靠,到時候又要到哪裡去打秋風呢?」
沈純微笑道:「民女既出此言,心中自然已經有了算計。否則殿下以為為何一開始民女要鋌而走險與殿下您與陛下做這門子生意?只要有了足夠的錢財,再好好地省吃儉用,民女想這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關卿伊沉默了一會兒,臉上又掛上淺笑問道:「你這般不合禮數規矩,就不怕最後像我一樣到處被人偷偷摸摸地說閒話?」
「就是現在,說民女閒話的人還少嗎?自己的日子過好便好了,要那好聽的名聲做什麼?」沈純答道,「況且,就算他們一直說殿下您的閒話,到頭來最為陛下倚重的、最風頭無兩的不還是殿下您嗎?」
她頓了頓,將視線從關卿伊臉上收回,直直地目視殿外:「便是旁人都恥笑民女做蠢事,只要民女自己活得開心,再多恥笑也任他恥笑。心裡總比嫁了個有三妻四妾的廢物夫君來得舒爽。」
她話音落下後,大殿裡便消失了唯一的音響。沈純暗忖不妙,這兩日長公主太過親切友好,從不頤指氣使盛氣凌人,這使她也有些得意忘形了。剛才只顧著自己說得暢快淋漓,指不定是不是戳到了這位長公主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