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長歌做了決定,
不咸不淡,聲音也未壓低:「藥師辛苦,若尋到了玉骨花,我自會再通知藥師。」仿佛床上躺著的人早已死去,聽不見他這一句絕情的話語。
蘇泉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低下頭:「是。」安分守己,一絲情緒也未能外露地欲往外走。
行止屏風一側,屋門陡然被人撞開,
一宮裝美婦臉色寡白,雙目通紅,發了瘋似地撲上來,披頭散髮,狼狽地噗通跪倒在他面前:「不,藥師不可走!」
足足兩日,數十位醫師看診,蘇泉是唯一說滄止還有得救的人。
她以膝為足,轉向滄尋白,連連磕頭,「請求陛下,救救我兒,救救我兒!」
此人正是滄止的親娘,大世家楊氏之嫡女,楊怡。
可惜三年之前渡劫失敗,被家族花了大價錢保住性命,修為永遠停滯在了神君階級。只因有滄止少君這個兒子在,才勉強坐穩了正宮王妃的位置,備受冷眼。
滄長歌一見是她,神色冷得更厲害:「放肆,這裡豈是你能撒潑的地方?鼠目寸光的東西,快給我滾出去!」
外頭侍從聞言,硬著頭皮上來要架人,被楊怡凌厲地一掌拍開。
侍從也不敢用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跌坐在地上,哀戚地哭號起來,悲切絕望:「你、你們滄氏怎生如此絕情?他可是你兒子,是滄氏嫡親的血脈啊!」
滄尋白不想看潑婦罵街的場景,搖了搖頭,起身欲走。
楊怡臉色驟然一變,近乎瘋狂地撲上去扯住了他的袖子。
連名帶姓、尖叫著地喚了一句:「滄尋白!「
一宗室嫡女,卻落得如此聲嘶力竭的地步,
實在是因她早對滄氏冷血功利的做派噁心到了極致:「皇城被毀那日,宗室不少嫡系子弟皆在,損傷極其慘重。滄尋白你身為吾皇,有責任庇護我金陵子弟,可那時,你做了什麼?」
滄尋白瞳孔一縮。
啪地一聲。
滄長歌一個巴掌將楊怡打得撞到門檻:「你瘋了,在發癔症。再多說一句胡言亂語,我便殺了你。」
蘇泉麵皮繃緊,頭皮一陣陣地發麻,眼觀鼻,鼻觀心。
床上的滄止劇烈的顫抖起來,發出嗚嗚含糊地嗚咽之聲。
楊怡張嘴吐出一嘴的鮮血,苦笑不止,卻不再像過去無數次一般,因自己的殘缺而自卑。只以為自己配不上滄長歌,所以對他一次又一次的退讓和順從。
她爬起身,笑著,將手腕上與滄長歌成婚之時,他送給自己的玉鐲狠狠貫砸到地上。
玉石崩裂,散落一地。
楊怡慢慢挺直著背脊,唇角噙著血,深吸一口氣,抹掉面龐上的淚水,平靜得近乎冷漠地睥睨著滄長歌:「好,我不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