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忽然想起,多問了他一句:「方才我同沉先生說話時,你可有感覺到周遭一瞬有過寒意和戾氣?」
徐賢成被生生搶走了狐狸,腦瓜子還是嗡嗡的,沒好氣:「沒有,怎麼可能有?這裡可是學堂,難道還有殺手來殺你不成?」
池魚長長哦了一聲,
徐賢成同她如今境界一般,都是地仙。若他在場全無感覺,那當時的心悸感,果然都是她的錯覺,
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了,
池魚忽然覺得沉葉是在是個不錯的好長輩。
她這這一年因為猜忌而時常避開他,實在是不應該,以後自當多孝敬孝敬他才是。
……
春日,滿院梨花開,花團錦簇,堆積如雪,瞧著生趣盎然。
池魚離開院子之後,有人一身玄袍,從偏門悄悄走了進來:「主上。」
他剛一開口,便聽得院中角落傳來一聲細微的「咔嚓」,有陰鬱的,危險的氣息溢出來。
南鈺驚訝地抬頭,
便見那滿院春色。茂盛的草木染上濃黑的戾氣,剎那枯敗凋零,
雪白的梨花化作冰渣,粉碎之後,跌落枝頭。
唯獨沉葉的手中停了一片完整的花瓣,
那是從池魚頭上取下來的。
「還是克制不住。」沉葉看著那花,淡淡道。
自他入魔,氣息愈發的陰冷,隨時暴動的戾氣有難以預估的殺傷力。
譬如方才池魚言語試探的一瞬,他情緒短暫失控,便輕易地毀了這一院的草木。
只以術法冰封,當做雕塑一般地暫存,才得以將如今修為還不高的池魚糊弄了過去。
南鈺原是過來給臨殷帶消息的,聞見此狀,忍不住:「主上,嗜血暴戾原是魔族天性,沉厚的戾氣是魔強橫的體現,你百般壓制,又是何必……」
臨殷眯眼,
南鈺後背一涼,頓時噤聲。
……
八年前,
本源告訴他,池魚會回來。
臨殷好不容易得到這一絲希望,怕亂世之中,遲則生變。
損耗了三成修為,以秘術結陣,以魂為引,搜尋整片大陸,終於找到了她。
那時她還是襁褓之中的嬰孩,見了無聲無息出現的他,懵懂童稚的眼中沒有親近與歡喜。
反倒皺著眉,抱著被子埋著頭,縮在角落裡,哭得昏天黑地。
她沒有認出他來,
她懼怕他。
或許她的意識和前世的記憶還未甦醒,可那份對他的恐懼卻是刻在靈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