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這是好事,輪到自己,才發現,原來,哭不出來,才是天底下最難受的事情。」三公主目光慘然地看著最懂自己的侍女,「鳶尾,你明白嗎?」
鳶尾用力點頭,「我明白,我都明白。她們都說殿下冷心冷血,但鳶尾明白,殿下是天底下最重情重義的,只是殿下經歷了太多次親人離開自己,已經不敢愛了,不敢表現出來了,就怕旁人看了,拿捏了你的弱點,笑話你的多情。鳶尾都看在眼裡,知道殿下早就喜歡上夫人了,哪怕她是奸細,殿下也還是喜歡上了。可是,殿下,你不能說,哪裡能愛上一個奸細呢,要是我,我也不敢說。可是,殿下啊,最後受苦的還是你自己啊,你不怪夫人狠心要離開你,就只能怪自己。但殿下,這不是失敗,感情的事情,沒有勝負對錯,只有無怨無悔啊。」
三公主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頹然地靠在長廊的欄杆邊上,「可是,她有怨,我有悔。」
鳶尾蹲在她身邊,「殿下累了,我們歇一歇再走,不著急。」
「嗯。」三公主垂下眼眸,看著懷裡安安靜靜的人魚,伸手幫她整了整散落的碎發。
這長廊,往常一盞茶功夫都不用就能走到盡頭,今日她們主僕兩個,卻是走了好久好久,像是要將一生的遺憾都落在這裡了。
朱紅色大門的側邊,忽然傳來了動靜。
萱蘭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別胡鬧了!」
那公主府的高高圍牆上,正坐著個黑衣小哥,一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一手拿著蘋果清脆地啃著。
他的聲音輕快活潑,帶著些許不滿,「小爺我好不容易才回來了,你們怎麼都沒一個人出來迎接我!」
萱蘭就盯著他,陰沉沉的,「青木,你還不快滾去見殿下!」
「好咧,蘭蘭,小的這就滾!」青木一個鯉魚打挺,少年的身姿矯捷靈敏,黑衣勁裝,蒙上自己的面容,踩著瓦片,幾步躍到了長廊頂上,然後一個倒掛,翻身穩穩落在了面無表情的三公主跟前。
青木是習慣了的,雙手抱拳,一本正經地稟報:「殿下,小的不辱使命,已經將那蓬萊人魚王室調查了個底朝天!又連日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然後等著誇獎。
鳶尾上前,毫不客氣地踢了踢他,恨鐵不成鋼地低聲說道:「木頭,你下次說話之前,能不能先看看情況再開口?!」
青木誇張地捂著自己的膝蓋,「喂,你怎麼越來越凶了!」一定是跟白芷那毒醫學的!正要懟回去,忽然看到鳶尾那紅紅的眼圈,他頓住,後知後覺地發現此時的現場有些冷寂沉重。
青木將自己的嬉皮笑臉收斂了起來,擔憂地看向一直不說話的殿下。這一細看,他才發覺,那被殿下抱在懷裡的人魚,怎麼好像沒有氣息?!
他又看向一臉郁色的鳶尾,小聲問道:「怎麼了?」
三公主開口了,「青木,人魚王室的情況,等我回來再說。你先回去休息。」
青木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大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困惑,不應該啊,殿下如此醉心政事,哪一次不是要第一時間匯報給她的!
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了,難道這女子娶了媳婦,也會變得「從此君王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