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蘭適時開口,「那鳶尾你去吧,我陪殿下過去。」
鳶尾看了三公主一眼,狠狠心,抬腳去了大門方向。
*
鳳尾竹林綠意森森,枝頭掛著幾隻棗皮紅牙雕鳥籠,經過的時候鳥啼不止,熱鬧非凡。
溫漫正挽著袖子,待在林子裡逗幾隻百靈玩。
陽光照在她細膩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一片光影,有著來自大海深處的幻夢之美。
三公主見過許多人魚美姬,她們都比溫漫長得嫵媚嬌美,卻少了她身上的一份純澈氣息。那是蔚藍色大海洗滌出來的純粹靈魂,尚未來得及沾染紅塵,如海灘上潔白的貝殼。
萱蘭立在一旁,忽地想起多年前念過的一句詩——
鮫人夜飲明月腴,月光化作眼中珠。
午後的長風吹過碧色鳳尾竹葉,仿佛蕩漾起了一片碧波海浪。萱蘭悄悄地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她們。
三公主踩著鋪滿竹葉的石子小徑走過去,聲音不緊不慢,宛如秋水潺潺,「我以為你會跟白芷說上一天關於我的壞話。」
溫漫被她嚇了一跳,手中餵鳥的麥粒抖落一地,幾隻百靈便飛撲著翅膀,圍著她的雙腳,落地啄食。
她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的臉高深莫測,淡然之下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從一開始的驚艷之後,溫漫越發覺得三公主這人難以看明白。
這張傾城絕艷的臉龐之下,藏著的究竟是怎麼樣一顆複雜難解的靈魂啊。
溫漫知曉白芷說得沒錯,這府中就沒有能瞞得住三公主的事情。這一個下午都沒尋過來,也是三公主默許了的。
「看來殿下自己心中也清楚,做過哪些壞事。」
三公主傾身,拾起地上裝著麥粒的小碟子,幾隻百靈便落在了她的臂彎上,極其乖巧,沒了之前的鬧騰調皮樣兒。
三公主便伸手摸了摸百靈的羽毛,一邊自嘲說道:「在我的這個位置,怎麼可能沒做過壞事。」
「你不為自己辯解?」溫漫忽然問道。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問過她。
三公主回眸,眼中光華涌動,「做了便是做了,再多理由,也不能當成藉口。這個道理,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你,也該明白。」
溫漫揪著竹葉子,低聲抱怨,「怪不得沒人喜歡殿下,也就我,一開始被你這皮囊吸引了。這相處下來,才知道殿下性格之惡劣。」她越說越不得勁,乾脆抬起頭,大聲說了,「昭溯泱,你再這副樣子,以後娶不到夫人的。」
三公主站在那裡,任憑她說著,只是安靜地凝視著她。
她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活得像她這樣簡單。但三公主覺得她這樣的活法,比自己好。她願意繼續罩著。曾經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被破壞殆盡,被迫走上謀權之路。
這樣的悲劇,她不想發生在這條人魚公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