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祭司輕輕一笑,「便是王口裡的區區魚女,令我斷了半截魚尾。」
這是警告,蓬萊不可染指九淵。
魚王忍不住肅容,密使來報,他們的船三日後便能抵達。真正的水姬定是被掉了包,此刻待在船上的,是那條鎮守九淵的人魚。
海祭司看著魚王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他們各懷心思,並不在同一線上。但如今,清姬雖然成功引導溫漫,帶著自己尋到了九淵,代價卻是只能被暫時困在輪椅上,而至今未曾蒙面的流淵,她顯然沒有妹妹那般好對付。
甚至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可怕。
涴姬必然是將平生所學全部教給了自己長女,雙生智慧又卻都被她獨得。
海祭司意識到自己輕敵了,她以為這些年輕一輩可以任憑自己擺布。為今之計,也只能借用魚王這把刀了。
「如今看來,水姬不是新生一代第一條分化的人魚,她並不具備資格繼任海祭司這個位置。」清姬摸了摸額間的藍寶石額環,「九淵那條人魚,才是。她身負王族血脈,又鎮守九淵,如今更是要繼任祭司,縱觀幾百年,唯獨她出現了這種情況,實屬特殊。」
「……」篡位的魚王忽然之間有了無限危機感,「此事,我會解決。祭司不可再插手。」
清姬頷首,「我如今也無能為力了,自願閉門守祭廟,等待新任祭司。」
魚王大步離去,沒有注意到海祭司嘴角神秘的微笑。
魚王做事,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他等不及對方上岸,火速派了身手敏捷的人魚潛入船上,準備直接在半途將那條九淵人魚截殺了。
他特意選了月圓之夜,方便行事。
船艙上的使節們坐立難安,等待刺殺消息傳來。
熬過子時,海面風浪平靜了下來。江大人枯坐在窗邊,拈著鲶魚須,眼睛眨巴了幾下,左等右等,那邊卻始終沒有傳來消息。
王派來的刺客,到底靠譜嗎?!
屋子裡,有喘氣聲傳來,濃烈的海水氣息充斥在每一個角落裡。
女子的呼吸聲嬌弱細小,似乎承受不住,又似乎在弱弱地抗拒。
紗幔後,高高舉起的刀刺反光月色,晃得亮眼。
背對著刀光的抹香沒有注意到,她現在只感覺自己要被那條漂亮的魚尾纏死了。還有,她的手好酸。
空氣里傳來叮的一聲,抹香抬眸,只來得及看到夫人指尖的銀針忽然一根根迸發了出來,卷著強大的氣流,急速地朝她後方飛去。
緊接著,是一疊聲的哀嚎,有人倒下了,刀劍落地,乒桌球乓亂響,旋即又恢復沉寂。
空氣中潮濕的海水氣息,漸漸地染上了血腥味。
抹香脊背一涼,忍不住想回頭去看看。
「別看,我們繼續。」流淵的聲音含笑又沉淡,帶著肅殺的血腥氣,像開刃見血的出鞘利劍一般。
抹香見識過不少大場面了,卻也沒有今晚來得如此刺激起伏。她忍住嘔吐的衝動,繼續沉淪在了潮濕黏糊的情狀之中。
身後,是一地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