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擱下書冊,抿唇, 倘若那時候她還留在京都城, 必是一網打盡,而不是如今尚且給對方留了一線生機。
萱蘭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樣子, 知道她對這個結果並非十分滿意。這些年三公主行事雷厲風行, 有鐵面之稱,有時候連萱蘭看著也覺得她手段過於凌厲無情。
她深吸一口氣,「三日之後, 監查院會下判決, 到那時方才塵埃落定。若是殿下……」
三公主起身,「準備進宮一趟。」
當年便是這賢王妃的父親,兵部尚書, 利用職權之便,進貢了一批已做手腳的西域貢馬,結果太子狩獵,墮馬而亡。當時徹查,處理了一批直接相關的負責官員以及內侍,但這些幕後大人物隱藏得很好,三公主也是花費了多年時間才收集證據,查清了當年太子墮馬事件。
皇帝想來也是知道了。但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賢王作為他的第一個孩子,於情於理他自然選擇保下賢王。
三公主望著宮城大道邊上的鳳凰樹,已是初冬,葉子都快落光了。
她的心一片靜涼。
公主府里,溫漫安頓好了行李,貝殼圍著她嘰嘰喳喳,一改往日害羞內斂的脾氣,說了好多的話,其中問的最多的是抹香去哪裡了。
「她留在蓬萊島了,從今往後就是自由身了。」溫漫坐在窗邊的案几上,一邊吃著久違的糕點,一邊抬眸笑意盈盈地看著貝殼。
貝殼卻眼圈一紅,十分感傷,「那她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溫漫連忙安慰她,「那不一定的,她待膩了說不定就坐船回來了呢!可能懷裡還抱著一條人魚崽崽回來呢!」
卻不料貝殼直接哭出來了,「她果然是被漂亮的人魚拐走了!」
「……」溫漫心虛地低頭默默啃綠豆糕,心想還是被一條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魚拐走的呢,當然這個還是不要說了。
好在貝殼是個存不了心事的小姑娘,沒過一會兒自己就好了,又笑吟吟地給溫漫端來了剛進貢的瓜果。
主僕兩個正吃得歡快,鳶尾過來了,立在門口說道:「賢王妃到訪,夫人要去見她嗎?」
在以往也有一些貴夫人們會拜帖公主府求見,溫漫並不擅長交際,基本都拒絕了,或者實在推拒不了,就讓鳶尾或者萱蘭幫忙招待。這回來的卻是大皇子妃,算是平起平坐的身份,若是也拒之門外,就顯得有些傲慢無禮了。
所以溫漫想了想,便打算見一見。
鳶尾安排了起來,等見到面,已經在一炷香之後。
溫漫坐在前廳,努力正襟危坐,想像著京都貴夫人們是怎麼接待貴客的。那賢王妃踏步進來,姿態卻放得前所未有的低,沒了之前在賢王府遠遠見過的氣勢凌人。
她穿的也素,臉上雖然施了粉黛,卻也難掩憔悴,一看便是好幾夜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更讓溫漫驚異的是,賢王妃的腰身粗了一圈,她一隻手扶著後腰,腹部隆起。
鳶尾在一旁輕咳,幫她解釋,「賢王妃已有六七月的身孕。」
說話間,王妃自己帶來的侍女們已經扶著她落座,奉茶與點心,也怕她哪裡磕了碰了,動作皆是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