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也懶得和他在敷衍周旋,把手裡的晾衣杆重重一頓,直接往地上啐了口,罵道:「瞧你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以為就你精明,除你之外旁人都是傻的不成?我呸!你敢摸著良心說,這些日子我們家店裡的事兒不是你弄的,要是敢有半句假話,就叫你天打雷劈!你敢不敢發誓啊?!」
寧長詠眯起眼:「娘子既然知道這些事兒,想必也該知道我對令愛的求娶之心了。」
張氏連連冷笑,嫌惡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們家閨女何等人才,會給你做妾?以為你是天皇老子不成?!」
寧長詠嘴角一沉:「你是執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她也顧不得什麼了,扯了回虎皮做大旗:「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家堂親是錦川侯府沈家,我女兒更是拜了當朝國師學藝,眼看著就有大好的前程,我勸你耍手段之前先掂量掂量你有幾斤幾兩,真以為京城是你們青州?!」
寧長詠面色一沉,侯府他倒是沒多放在心上,沈家有貴重親戚,他們家難道就沒有了?再說沈府未必樂意給個遠親出頭,但拜國師為師...
他還沒權衡完,張氏已經抄了跟胳膊粗的棒槌,暴力分子沈婉拿了擀麵杖助陣,兩人招呼夥計準備把人打出去——默契程度不愧是親母女。
張氏把人趕走之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又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拉著沈婉的手嘆道:「明日一早,讓人給你堂叔和你妹那裡送信吧,瞧他那樣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寧長詠抿著削薄的唇自己往出走,臨出去的時候又扭頭看了眼沈家小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喬,他志在必得。
......
暗香幽幽,屋裡每隔幾步就點上了凝神香,可惜凝神香的味道還沒盈入鼻端,便被濃郁的讓人想吐的花香沖淡了,寧夫人覺著自己似被花香包圍,心裡又是驚慌又是煩躁,抬步走到凝神香跟前,深吸了口氣,勉勉強強壓住心慌。
自打那日嬌嬈死後她就一直這麼心神不寧的,原本一個妾室,又是賤籍出身,死了也就死了,她未必會放在心上。
可那日下人回稟卻說嬌嬈是被掏心而死,胸口處破了個大洞,林林瀝瀝拖曳出好些粘稠的血,她雖沒見著那場景,卻也抱著痰盂嘔了半天,直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才作罷,心頭的陰霾總是揮之不去。
也許是誤會呢?也許是那下人吃了酒胡言亂語的呢?也許是送屍體的路上遇到了惡人,才導致嬌嬈的屍首殘破不全呢?
寧夫人試圖安慰自己,可是只要一閉眼,心裡就能浮現出嬌嬈被人掏心慘死的畫面,然後就是止不住的驚悸夢魘,怎麼也騙不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