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扶著她進了寧平軒,她一進去就開始拿著銅壺給松樹澆水鬆土施肥。
其實寧平軒本來只是單間的小院,後來她晉了嬪位才把兩個一進院子拆了,改成了個大院子,上面本來想直接給她換個好點的地方,她竟也直接拒了,為的就是要守著她那寶貝松樹。
她把宮裡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打發出去,自己從宮裡取出一把油紙傘撐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小刀來,在掌心輕輕一划,看著掌心的血滴滴答答地慎入了泥土裡,面上笑的莫測。
過了半晌,周遭還是沒什麼動靜,只有風穿過松針的沙沙聲似在應和,她的臉白成了一張紙,臉上的笑漸漸化為了悵然:「齊郎,你是不願意見我了嗎?」
突然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傘底下,一隻青白到近乎透明的手伸出來握住她的手:「我都跟你說過,不要再用這種法子了,你如今有孕在身,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安嬪猛地轉過身,一下子撲在他懷裡,語調柔婉,媚眼如絲,與平日大相逕庭:「齊郎,你出來了?」
身後的男人應了聲,柔聲道:「你哪次叫我我沒有出現過,只是最近宮裡來了個厲害人物,我才不好頻頻出來的。」
安嬪一掠髮絲,低聲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國師淡長風,他是個有能耐的,不是淡延那樣的蠢貨可以比的。」
男人面露黯然,輕嘆了聲:「魏朝能人輩出。」
這男人約莫二十歲上下,唇紅齒白,眉眼生花,姿容雅致,五官麗色隱約,難免顯得有些女氣,是個少見的標緻人物,只是臉色蒼白了些,身影也虛實不定的,讓人覺著不像是真人。
安嬪抬眼凝視著男人面頰,又抬手虛虛撫過,嫵媚溫柔,嫻靜若水:「齊郎莫要想那些前程往事了,就算你沒了父母家國,你還有我呢。」
李齊光最愛她這幅姿態,眼神不由得有些痴了,怔怔地撫過她鬢髮:「是啊,我還有你呢。」
安嬪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重物落地的沉悶響聲,她臉色一變,尖聲厲喝道:「誰?!」
她表情一變,瞬間猙獰起來,把目光落到東暖閣,東暖閣傳來一聲尖叫,她立刻把目光看向李齊光,他面有猶豫,見到她的目光才輕嘆一聲出了手,手臂猛然拉長了五丈,破開窗戶伸入窗中,把裡面藏著的人硬生生拉了出來。
安嬪定睛一瞧,正是扶她回來說話陰陽怪氣的宮女。
宮女也是倒了血霉,本來她被打發去內務府拿東西,偏生她想要偷懶,指派了小宮女過去,自己在屋裡歇著,沒想到就看見自己主子和一個突然冒出的男人說話的恐怖場景,她又一時沒克制住,嚇得碰翻了花瓶,才被一人一鬼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