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不同於平時的冷漠客氣,反倒更像是友人相處的樣子。
溫子衿拿著座墊坐在室內臨近光亮的邊沿,這般一來可以讓女子繼續曬太陽,二來也可以保護自己。
「鬼邪,確實是可惡的很。」溫子衿盤腿坐至女子身側,很是認真地說:「不過我雖因此而沒有什麼玩伴,可娘親一直都很在意關心子衿,還有當初僅一面之緣的老道士也是傾囊相助,現如今還有葉姐姐,子衿很是感激,自然要以禮待人。」
女子眉間不經意地微皺,指腹輕撫杯盞,神情嚴肅了幾分問:「小公子看起來很是憎惡鬼邪?」
溫子衿點頭小臉滿是哀怨地念道:「嗯,我幼時便被鬼邪恐嚇,雖未曾被奪去性命,可仍舊是極其小心的度日,若是這天下沒有鬼邪,我便不必整日裡待在這園子,也不必讓娘親每日擔憂。」
那定然是可以有許多趣事玩耍,這樣就不必讓葉姐姐只能陪著自己待在這室內了。
尤其因幼時有一回偷偷離開園子出事之後,此後溫子衿再也不敢離開這室內半步。
「那小公子想從此不受鬼邪叨擾嗎?」女子側頭同溫子衿對視,仿佛說到便能做到。
溫子衿掌心微微透著汗漬細聲說:「我自然是想的,可是那道法高深的老道士都無計可施。」
女子移開視線,將茶盞放至一旁,似是在想些什麼。
許久也未曾開口說話,溫子衿偷偷打量,只見她眉間微皺好像很是為難的樣子。
娘親有時也會露出這般神情。
果然,還是不該說這麼多,一定是讓葉姐姐擔心了。
溫子衿探近了些說:「葉姐姐不用自責,這些年子衿都已經過來了,以後這般過下去也是可以的。」
「小公子當真願意一生都在這宅院裡耗盡?」女子低頭望著這探近的漆黑眼眸,「一個人在恐慌里孤獨地死去。」
死亡,對於一個還未曾十歲的孩童而言,實在是過於殘忍。
「嗯。」溫子衿很是認真地應道,挺直著小身板應:「娘親說人總是要死的,所以子衿不怕死。」
女子抬手輕敲了下溫子衿腦袋,神情很是嚴肅地說:「童言無忌!」
溫子衿茫然的揉著腦袋,心想這明明是姐姐先問的,怎麼自己突然就挨罰了?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公子定會長命百歲的。」女子很是認真的望著溫子衿,那眼眸里暈染著淡淡的笑,雖不濃烈卻足以讓人沉溺。
往年的盛夏溫子衿總是記得清晨的鳥鳴,午後的烈日,以及傍晚的蟬鳴。
可自此以後,溫子衿關於盛夏里最濃烈的印象便是這身著墨色裙裳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