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怎麼啦這是?」裴敏問道,「昨晚功勞太大,在愁銀子怎麼花?」
「別說了裴司使,事情辦砸了,到嘴裡的鴨子都飛了。」沙迦皺起濃粗的眉毛,『唉』了聲,「死了五個,跑了兩個。」
在此事上,嚴明倒是與沙迦同仇敵愾,憤懣道:「原是抓了幾個活口的,誰知南衙右驍衛衝出來插一腳,明擺著搶功!爭執間一時不察,讓那幾個突厥細作服毒自盡了。」
沙迦道:「那還不是你們羽林衛沒用!」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賀蘭慎一夜未眠,聲音也跟著喑啞幾分,沉沉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好在宵禁解禁之前已通知各衛所封鎖城門,逃走的那兩個必定還在城中」
「對了,我昨夜在攏花閣廂房聽了幾句突厥話,不太懂,沙迦你給我轉譯成漢話。」裴敏腿有傷,坐姿越發不羈,斜斜倚著案幾將那幾句晦澀難懂的突厥語咕噥出來。
「圖紙事成……拿到……渡黃河從并州撤退……骨篤祿可汗的馬蹄將踏碎……」沙迦根據裴敏的複述斷斷續續翻譯,而後連成石破天驚的一句,「拿到圖紙,事成後渡過黃河從并州撤退,阿史那骨篤祿將衝破西北防線長驅南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面面廝覷。
四周一片寂靜,沙迦乾咳一聲,試圖活躍氣氛:「別這樣嚴肅嘛,大唐盛世,豈是一個小小突厥能攻占的呢?」
「圖紙。」賀蘭慎目光凝重,緩緩道。
裴敏屈指點著案幾邊沿,道:「雖不知他們要拿到手的是什麼圖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對大唐邊境必定是個巨大的威脅。」
嚴明道:「茲事體大,必須即刻上報。」
「上報?你拿什麼上報?幾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嗎?」裴敏冷嗤,「誰會信?」
「我……」嚴明欲辯無言。
裴敏稍稍坐直身子,朗聲道:「地字級任務,司監堂、司獄堂聽令。」
沙迦、狄彪,王止、朱雀四人正色,出列躬身。
「司監堂調動一切力量搜尋那突厥逃犯的下落,司獄堂全力緝捕,便是把長安城翻個底朝天,也要將那兩人給我揪出來!」
天色晦暗,雲墨低垂,狂風吹落一城花葉,似是暴雨將至。
安排好諸多事宜,大堂內空蕩蕩的,唯有賀蘭慎與裴敏並排而坐。
「我有預感。」裴敏的聲音打破沉寂,側首望著眉頭緊鎖的賀蘭慎,「小和尚,我們的麻煩要來了。」
一語成讖。
四月底,芳菲落盡,天子任老將裴行儉為行軍大總管,北上抵抗突厥,收復失地。
然而裴老將軍還未出師,便猝然死於家中,長安一夜之間變了天。
作者有話要說:賀蘭慎:師父,怎樣才是才是『愛』?
窺基:愛是你心中所想,所念,見之歡喜。徒兒,你見誰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