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談情說愛的時辰過得格外快些。
裴敏掩唇打了個哈欠,懶懶道:「看來今夜趕不及回去了,尋家客舍住下?」
賀蘭慎頷首,依舊是那個字:「好。」
兩人朝前走了半里路,見一家客舍還開門亮著燈籠,便一前一後進門去。
夥計本在櫃檯後打盹,見二人進來,忙騰地站起,眼睛還未睜開笑意先爬上臉,熱忱道:「喲,二位客官!天兒這麼晚了,可是要尋個落腳處?」
賀蘭慎將裝酒釀圓子的碗往櫃檯上一擱,面色如常道:「住店,兩間房。」
夥計是個人精,賊溜溜的眼神在賀蘭慎和裴敏身上轉了一圈,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宵禁後孤男寡女出門,還能是什麼關係?
夥計翻了翻抽屜中的房牌,而後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樣道:「郎君,真不巧,今兒客滿,只有一間上等的廂房了,要不二位湊合著住一晚?」
賀蘭慎皺眉,顯然是沒有應付這般事件的經驗。
偏生裴敏還在一旁『噗嗤』直笑,挑眉故意道:「哎呀就一間房了,你說怎麼辦?」
賀蘭慎思索片刻,重新端起碗欲走:「換一家問問。」
「唉……郎君,別!」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弄巧成拙,小夥計耷拉著臉,有苦難言。
裴敏於是笑得更放肆了,心道賀蘭慎怎的這般直白可愛?真是要人老命。
「你不抱著我睡一間房,怎對得起這天時地利人和?」裴敏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淚,拉住滿眼疑惑的賀蘭慎道,「不必走了,永崇坊僻靜,便是科考時士子匯集也不曾住滿客,怎的會沒房?這廝糊弄你呢。」
說罷,她熟稔地走到櫃檯後,拉開抽屜挑了天字房毗鄰的兩間房牌並鑰匙,朝上拋了拋又接住,以眼神示意賀蘭慎:「給錢。」
「二錢銀子,茶酒吃食另算,熱水稍候給二位送上來。」夥計收了賀蘭慎的碎銀,這才朝裴敏嘆道,「小娘子眼光好,這是找了個『柳下惠』啊!」
「他啊,可比柳下惠厲害!」柳下惠雖『坐懷不亂』,到底是凡夫俗子,哪比得上白衣翩翩的少年僧人入世破禪。
裴敏將手中的木牌與鑰匙丟給賀蘭慎一份,順手接過夥計遞來照明的燈盞,朝賀蘭慎眨眨眼道:「走罷,上樓。」
木樓梯老舊,踩上去吱呀吱呀的,賀蘭慎大步向前接過她手中晃悠悠的提燈,照得穩妥些,輕聲問道:「既是有房,方才那夥計為何撒謊?」
裴敏邁上最後一階木梯,站在廊下看著他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賀蘭慎提著燈微微側首,眼神乾淨,寫滿了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