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師忘情一走,靳余便面對著滿藥匣的瓶瓶罐罐陷入了沉思。
咦,方才師掌事說先吃哪個瓶子的藥丸再吃哪個瓶子的藥粉來著?紅色的是飯前吃還是飯後吃,一次吃幾丸?
「這傻孩子……」裴敏裹著狐裘嘆了聲「還是小和尚好啊」,而後起身朝書房行去。
馬上便是賀蘭慎及冠生辰了,裴敏想書信一封送去朔州邊防,提筆半晌寫了些瑣事,無非是年底俸祿漲了二錢一月、天氣冷了要注意穿衣之類,信後還附送她張牙舞爪的丹青畫作一幅,畫的是從避火圖中描下來的『小和尚春夢圖』,頗有些調侃的意味。
畫完,裴敏搓了搓發冷的指尖,將信箋和畫作小心折好密封,這才推門喚道:「朱雀!」
朱雀應聲而來,躬身道:「裴司使有何吩咐?」
「將這個送去朔州賀蘭慎處。」裴敏將信交給朱雀,呼出一口白氣,繼而問道,「對了,初六與那人的會見,你可都安排好了?」
朱雀道:「初六酉時東宮興安門宮道旁,已按照裴司使的吩咐謁見了那位大人,定會準時赴約。」
裴敏不疑有他,嘴角揚起莫測的笑意:「這就好。」
十一月初六,長安大雪。
今日是賀蘭慎的生辰,遠在塞北的小和尚終於成年了,不知塞北是否也是大雪紛飛、風如刀割,亦不知他的頭髮是否長到可以束冠的長度了呢?
捲簾外飛雪迷濛,室內暖香無比。裴敏站在一人高的銅鏡前,一點點將翻領胡服穿戴齊整,束好蹀躞帶,抬眸看了眼鏡中張揚恣睢的臉龐,這才冷淡一笑,推門走向鵝毛飄飛的大雪中。
酉時日暮,光宅坊旁的夾道空蕩,滿世界刺目的白,只隱隱瞧見厚雪中幾點青色屋檐的痕跡。
裴敏在鳳凰門下了車,沒有舉傘,就這樣頂著一頭風雪獨自朝夾道盡頭的興安門行去。
門下,一襲圓領朱袍的年輕男子執著繪有寒梅的紙傘挺身而立,渾然貴氣仿若一幅雋永的畫卷。
聽到身後踏雪的腳步聲窸窣靠近,男子察覺,緩緩轉過身來,喚道:「好久不見,裴司使。」
與此同時,埋伏在光宅坊樓閣之上的來俊臣笑得冷冽,朝一旁的女官道:「穆女史,你都瞧見了?裴司使侍奉二主、背叛天后,若不趁機拿下伏法,更待何時?」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人不會分別太久噠,很快就能見到小和尚長頭髮的樣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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