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冷得像塊冰,即便是裹著斗篷也沒有絲毫暖意。賀蘭慎心中酸澀,下意識想將她的手拉到自己懷中仔細焐著,然而手臂動了動,只輕而堅決地拂開了她的手。
對上裴敏欲言又止的眼神,賀蘭慎抿著唇,喉結幾番滾動,方邁入房中自嘲道:「裴司使一言不發離開長安,連陳若鴻都知曉你將南下,唯獨我一人蒙在鼓中……於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呢?既是走不進你心裡,我生不生氣又與你何干?」
裴敏跟著進屋,關上門道:「阿慎,你非得這樣說話麼?」
賀蘭慎背對著她,背影從未有過的蕭索孤寂。
裴敏隱約察覺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可她不後悔。想了想,她從背後擁住賀蘭慎道:「我錯了,不該瞞著你……可那絕對不是因為輕視你,而是不想讓你捲入朝局爭鬥的漩渦。若你知道我南下,定會請命一同前來,這場平叛之戰無論勝負與否都是史書上的罪人:勝,你會因替天后辦事得罪李唐王室;敗,你亦會因平叛無功而得罪天后。」
賀蘭慎背脊僵硬,許久,才啞聲道:「你大概忘了,我是一個男人,不需要你的保護。當初我們表明心跡時不是說過嗎?你我之間需要的是相互扶持、相互成就,而非打著『保護』的旗號束縛彼此。」
他掙脫裴敏的擁抱,顯然心中怨憤難平。
裴敏並不死心,再一次擁住他。賀蘭慎再掙開,裴敏再擁住……
如此數次,賀蘭慎抿著唇,狠下心將她的手扳開,裴敏後退一步,忽的捂住嘴嗆咳起來。
她身子弱,經不起大怒大悲。
賀蘭慎心中一緊,強撐的冷漠瞬間崩塌,忙蹲身扶住她道:「怎麼了?又吐血了嗎,給我看看!」
他強硬地拉開裴敏的手,扳過她的臉頰看了看,在她帶著笑意的眼中發現了些許狡黠。
她又騙他……
未等他反應過來,裴敏已乘勢勾住他的脖頸,不管不顧地吻住了他的唇。
偷襲來得太突然,唇上濕熱輾轉,賀蘭慎怔了會兒,而後扭頭欲躲開她的吻。
裴敏卻不給他逃離的機會,在他下唇上不輕不重地一咬,眯著眼低笑道:「上次才開了葷,這麼久不見,你就不想我?」
賀蘭慎僵住不動了,睜著深沉的眼,呼吸明顯變得凌亂起來。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既是如此,沒有什麼問題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我也是一片好心辦壞事,看在我是初犯……」
賀蘭慎目光一沉,裴敏想起當初順水推舟借告密風波送賀蘭慎去邊關時,也曾瞞過他一次,便訕訕改口道:「看在我是二犯的份上,再原諒我一次?今日要打要罰,我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