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整了整他的衣襟,穿堂風太冷,他幫顧君行裹緊了衣服,頷首。
顧君行緊繃的肩膀才鬆懈下來,他方才使出渾身解數戒備將夜,生怕被他強行塞進出口。這一鬆懈,他就覺得自己累的厲害。
他還年輕,卻要扛著整個聯盟的命運,著實太過操勞,又分裂了自己的魂魄送給漂泊的情人,即使再強,有著龐大的識海,他始終也是個人類。
人類總是脆弱而敏感的。
將夜無聲嘆了口氣,自從踏進這裡時,他就知道除了面前的出口外,沒有別的地方通向外界了。
這把該死的破刀,似乎沉迷於玩弄人心,興致勃勃地看他們的一切掙扎。
自由之刃在他識海開口道:「你選好了嗎?是你活還是他活?」
將夜冷靜地道:「你先送他出去,他手下一定在外面等著,至於你,我回頭和你慢慢算帳。」
自由之刃懶洋洋地道:「你確定?你的小情人可是對你說,敢單獨送他出去就讓你別回去見他了。」
將夜不說話,只是低下頭親了親顧君行的額頭,唇瓣戀戀不捨地擦過他的眼瞼,顧君行先是本能地回應,繼而發覺不對勁,猛地抬眼,想要呵斥他。但是他的反應太慢了,敵不過將夜卸下他所有防備後,無聲地並起的手刀速度。
顧君行只覺後頸一痛,緊接著將夜的臉在他眼前漸漸模糊了。
「……騙子。」他努力保持清醒,眼睛低垂,似乎有淚光落了下來,但細看卻不過是散落的眸光。最終,他頹然地放下了手,軟倒在將夜懷裡。
白袍的刺客將他環抱起來,走到祭台之上,他看到底下的傳送陣,確認完整無誤後,他將把顧君行放了上去。
年輕的盟主在睡夢裡也很不安穩,仿佛恨極了他似的,咬著唇。將夜試著捏他的手,對方不安地攥緊了拳,昏厥了也不肯放鬆。
在這場漫長持久的愛中,沒有贏家,將夜恨極了顧君行的不顧生死,顧君行又惱極了他的自作主張,兩個人都是銳利的刀鋒,在把對方刺的遍體鱗傷之前,總是難以妥協。
「這次他恐怕不會原諒我了。」將夜想到,他知道顧君行的狠話是認真的,他想把對方捧在心上好好護著,最後傷他最深的卻也是他。
若是在他還未釋放出名為愛的猛獸之前,他還會尊重一下顧君行的選擇。但在如今,他仿佛被這種豐沛的情感撕裂,最終瘋狂占據了上風。但他不曾後悔,甚至不惜獻出自己的所有,為他的一切鋪路。卻又逃避去想對方到底有何等痛苦。
何等霸道,又何等自私。
這大抵就是無常的人心,讓最冰冷無情的刺客之王也為之無可奈何,甘拜下風。
但他依舊一意孤行。
他溫柔地斂了斂對方殘破的袖子,看著光束亮起,顧君行的身影消失在這冰冷的宮殿之中。
將夜仔細看了看祭台,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成算。他並不認為,自由之刃設下的考驗是要置他於死地,但通不過考驗,他怕是要被一直困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