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側,他披著金色綢緞的長袍,一向中立的精靈第一次對他伸出援手,眼裡卻有著迷惘。
精靈王詰問:「值得嗎?」
將夜看著海平面的對面,思緒仿佛穿透了海浪和波光,回到自己魂牽夢縈,卻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他的神色溫柔眷戀,道:「值得。」
精靈王又問道:「你如此整裝待發,是想趕去殺了親王閣下?」說罷,他一頓,無情地揭示:「但他早已出發,你現在趕去,怕是也來不及了。」
將夜搖了搖頭,道:「我不擔心這一點。」
精靈王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想要做什麼?」他的眼神帶著些嘆惋,看樣子是知道將夜這個狀態撐不了多久,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數,他的神色也和緩下來,問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將夜吐出一口帶著血的臟器碎片,擦了擦唇瓣的血絲,然後說道:「我想回去見他一面。」
精靈王搖搖頭,道:「東西方的傳送結界已經被完全封死了。」
將夜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道:「我知道。」他方才試過自己和顧君行的特殊聯繫渠道,也受了東西方全線封閉的影響,已經使用不了。
精靈王側了側頭,金色的瞳凝視著他,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去見他?你的時間不多了。」
將夜笑了笑,說道:「我從不在乎跋涉。」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被特殊的蠟封好,薄薄的一張,沒有沾血,上面的筆跡飄逸。
精靈王接過,看見信箋的抬頭——致吾愛。
一向做慣了旁觀者的精靈一時沉默,面對如此情深,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若是你活到了一切戰爭都平息,和平到來的時候,請幫我交給他。」將夜的聲音溫柔沙啞,仿佛裹著海風,動聽的如同吟遊詩人的歌吹。
他道:「……告訴他,再等等我,我一定會回去。」
將夜的白袍獵獵,上面的血跡已然乾涸,長夜的星光為他披上一層微光,讓男人的背影如同孤獨的旅人。他為自己戴上兜帽,遮住他俊美蒼白的臉,順著斷崖走了下去。
他的面前是一望無垠的大海,咸腥的海水拍打著岸邊,溫柔地吻著他的靴底。
將夜迎著海風,最後一次舒展漆黑的骨翼。
精靈王向來平淡無波的臉上不禁出現了動容,魔王是多麼驕傲,他不可能讓任何人看到他垂死的模樣。所以他寧願離開教會,去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地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