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在如浪涌的風中飛卷而起,紛紛而下,鋪了一地。
成片竹子轟然倒下,斷面平滑,仿佛是被最快的刀切割一般。
將夜鬆手,把手裡被震成數段的槍扔在地上,靴底踏過,仿佛踩過無足輕重的蟲豸。
侍衛看著一地殘兵,面面相覷,卻聽公主的哭叫聲。
她的哭聲近乎沙啞,看樣子是嚇壞了:「護駕!……快啊!他要過來了!阻止他!啊——」
將夜的步伐穩定從容,踏著咯吱作響的竹葉,仿佛在走一條碧色的絨毯。
而他垂落的右手中,已然靈巧地握上纖薄的刀刃。
密密竹林倒下,陽光才得以掠過這王府最幽靜的地帶,而將夜,卻是從陰影處走出來,光影在他的面具上渡過,詭譎冰冷。
這個男人就是死亡本身。
眾侍衛不禁如此想道,但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公主,不得不用肉身擋在她面前,卻只感覺到近乎絕望的差距。
只需要一刀,只要被那如影子一般的刀刃掠過喉嚨,他們必然會血濺當場!
「將夜——」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平日的清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停下,給我住手!」
「平陽,你沒事吧?到底發生了什麼?」緊接著是七皇子的聲音。
將夜微微側了側頭,見到謝湛棄了輪椅疾步而來,為了喝止他提高了音量,卻有些喘不勻氣,臉上的急切仿佛都要溢出來。
將夜見他身後跟著影九,便是猜到了大概,不悅道:「倒是學會去告狀了。」他依舊沉著臉,手中的刀刃距離平陽公主三寸,卻遲遲未曾刺下去。
「把刀放下,將夜。」謝湛揮開了影九的攙扶,一步步走到他身側,全然不顧他渾身的戾氣,然後無奈地道:「聽話,好不好。」
「……你要阻止我?」將夜淡淡地道。
可謝湛卻是不怕的,他單手握住將夜的手腕,與他僵持。
「就當為了我。」謝湛的口吻竟然軟了下來。
將夜平日裡表現的太過無害,他實在不能想像,對方真正冷酷無情起來,到底是什麼模樣。
滿地的斷兵與坍塌的竹林,卻證明了這一點。
將夜若真要取誰的性命,是攔不住的。
「平陽!」蕭俞先把摔倒在地的妹妹扶起來,繼而沉著臉怒道:「端王,本宮需要一個解釋!為何你的屬下會對平陽動手?」
平陽公主窩在哥哥的懷裡,身體還不住地發顫,眼淚止不住的流,道:「皇兄,皇兄……他要殺我,我不過是見他一個人在那裡,好奇他的模樣,就讓他拿了面具給我瞧瞧,萬萬沒料到……」
方才事情緊急,影九沒提這場衝突的始末。
謝湛聽了平陽的哭泣,皺眉,出口便是習慣性的回護,道:「面具便是影衛的命,他們的身份,除了主人之外誰也不可以告知,公主殿下此舉未免有些貿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