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欽提了劍,對歲寒三友道:「前輩請,你們身上還有未做完的事情。」
「小崽子就別整天壯志凌雲的想著犧牲了,沒了你們這種小傢伙,江湖哪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喔。」歲寒三友的竹老人將華山派岳欽單手提起,率先跳到房頂上。
歲寒三友活著,便有希望再度刺殺。
他們也懂得這個道理,輕身提氣,穩穩地站在房頂上,道:「後生,救命之恩,老朽們定會報答。」
「不必言謝。」將夜一笑,輕描淡寫地道:「三位俠氣不老,不該死在這裡。」
歲寒三友拜過,與之擦身而去。
同時,將夜的刀已經砍向了爬上來的羽林軍,乾淨利落的一刀擊殺,帶起凜然血雨。
將夜站在房頂上,仿佛最後一道防線,隔開了陰與陽。射來的弩|箭通通被他格擋住,而拖住羽林軍大部隊的俠客,已然鮮血淋漓。
他以一己之力,把這死關硬生生地劈出了一條生門。
數個負傷的江湖客互相攙扶著,投來感激的眼神,隨後決絕地用輕功掠過他的身側,消失在晨間的光中。
生死有命,他們是否能逃脫,已經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所以將夜沒有回頭看一眼。
耳邊是兵戈聲陣陣,弩|箭離弦的聲音不絕於耳。而那些哽咽與悲壯,被紛紛拋在腦後。
他腳下是捨生取義,肝膽相照。他背後是薪火相傳,重擔相承。
這險惡江湖,雖是泥沙渾濁,身不由己,卻亦有薪盡火傳。有白刃報私仇,卻亦有以身殉家國。
砍幫幫主常樂懷已是鮮血淋漓,但他使著那大板斧,與葬劍山莊的殺手劍客脊背相抵,朗聲道:「好、好、此番與君共戰,當真酣暢淋漓。」
「若是能活,就不請茶了,在下請幫主喝酒,喝上三天三夜。」殺手劍客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也笑道。
他們周圍剩下的俠客,臉上都帶著些悲壯神色,此時聽聞,也不禁笑了。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卻也沒有直面死亡的畏懼。
劍客道:「閣主走罷,此番生死關,我們怕是闖不過去了。」他本對暗影閣競爭心更強些,此時卻心情激盪,對死對頭佩服的五體投地。「多謝閣主伸出援手,若來世有幸再見閣主,在下定會肝腦塗地,報閣主恩情。」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將夜也知,剩下的人皆身受重傷,僅憑他一人,定是救不走的。他於是嘆息道:「諸位都是當世大豪傑,值得名垂青史。」
砍幫幫主大笑道:「我哪是什麼豪傑,最初不過是個屠狗的。可惜在最後,也沒法殺掉那條狂吠的惡狗!」
「屠狗又怎樣,幫主,有句話說得好,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另一俠客道:「閣主,我們未完成的事,就交給您了」
這是沉重的,沾滿鮮血的委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