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謙向著帝像叩首下拜。他對羽林衛的防禦十分自信, 也不認為, 自己會在這短短的祭拜儀式中遭到刺殺。
拱衛著他的羽林衛,各個嚴陣以待,刀兵執在手上, 構成了鐵壁銅牆。
但這卻抵擋不了來自高空的威脅。
景陽樓高聳入雲, 又無攀爬之處。從未有人想過,會有刺客可以避開眾人視野,從景陽樓頂層一躍而下。
而將夜卻做到了!
他的影子逆著光, 陽光反射在雪亮的刀面之上,一時間耀眼至極, 讓人無法直面。而他仿佛大鵬展翅, 衣擺獵獵鼓盪著風, 仿佛飛掠水面的照影驚鴻,又如沾衣點水的飛雪。
除卻獵獵風聲外,便是極致的殺意。
他眨眼間就撲到了許敬謙的頭頂,而那奪人性命的兇器,竟是從他天靈蓋之上穿刺而下,藉由下墜的力氣,直直將跪倒祭拜高祖的許敬謙整個人串在了刀上。
這刀太快,太凜然,太暴戾了!
被劈穿成兩半的許敬謙甚至還維持著跪倒的姿勢,雙目驚愕地圓睜,血霧噴濺。這場處決太驚心動魄,太過慘烈,飛濺的鮮血甚至染滿了刺客玄色的衣角。
高祖的帝像上,甚至都濺上了血,本就是鷹目圓睜,此時塑像更如修羅。
而那仿佛自天穹而來的玄衣刺客,仿佛天降神罰。面具染血,襯著花紋,格外妖異。
他抬起眼,淡淡地掃視過向他湧來的羽林軍,與台下驚慌失措,一片嘈雜的百姓。
這不是常人能夠逃離的殺地。
「有刺客——許大人被刺殺了!」羽林衛驚怒萬分,紛紛喊道,舉起手上的兵戈向著刺客砍去。
兵荒馬亂。
將夜卻不以為意,甚至輕蔑地冷笑一聲。他右手拔了一下彎刀,屍體的骨頭卡住了他的刀尖,他嘖了一聲,用靴子踩住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狠狠一踏,然後右手拔出幾乎卡在他骨頭裡的刀。
而他的刀,仍然雪亮如新,不沾血腥。
「罪大惡極,藐視皇恩!」副統領怒意已經到達頂點,舉起手中長劍直直指向這膽大包天的刺客,道:「兄弟們,格殺勿論!」
「一起上罷。」他低笑,活動了一下筋骨,向前走了兩步,用刀一擋撲上來的羽林衛,一個閃身,將刀挑飛,順勢把他撂倒在地,補刀。
他的彎刀寒光閃閃,血液甚至都不沾刀面,在拔出時,血盡數流入土壤。
「殺了刺客——」羽林軍目睹同僚被殺,仿佛被侮辱一般,怒吼道。
將夜掃了一眼湧上來的眾多羽林衛,整個景陽樓之下陷入一片混亂。錦州城的衛兵團團圍住這片空地,掙扎著想要逃出去的百姓被死死攔在裡面,就是為了防止刺客混入百姓之中溜之大吉。
將夜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霎時間消失在原地。眾羽林軍因為慣性向前踉蹌一步,卻見背後閃過玄色的影子,只得像沒頭蒼蠅一般胡亂劈刺空氣。
他們咬牙,自恃人多勢眾,在小隊長的嘶吼中變換陣型,槍尖指向被逼到中間的刺客。
「眾兵士聽令,刺——」小隊長一揮手,道。
可槍尖向前,卻無法再進一寸。
小隊長定睛一看,竟是發現自己的兵士手臂到脖頸上,全被銀色的線團團纏住,驚恐萬分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