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眾人知曉自家王爺在乎極了這銀髮的男人,見兩人平日一同起居,也從不置喙。倒是尉遲老將受老王爺恩惠,對謝湛直諫了幾次,被他頑固的樣子氣的鬍鬚倒豎,也不管了。
他想,總歸端王又不可能真的把男人娶回家,好龍陽便龍陽吧,端王也就這一個血脈了,還能咋地。
謝湛不多時撐起身子,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子時了。」將夜把他攬入懷裡,慢慢地梳理著他的發,低聲道:「若還是困,今晚便不看文件了,早些歇息。」
「倒是有了些精神,無妨。」謝湛感覺到頭皮被人按摩的很舒服,笑著閉上眼躺在將夜懷裡,道:「大雪已封門數日,在過不久便是年關,不少事情都需要操心,我可萬萬不能在此時偷閒。」
「仗打贏了,戰利品安置交給下面的人去辦。」
「總還要去看朝堂的情況吧,蕭恪此人,深沉殘暴,明帝時期被壓著的起義此時都爆發出來,結果全被血腥鎮壓,牽連無數。」
「那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那還有至今仍然蟄伏的榮信錢莊業務轉移一事……」
「這事也要你操心,掌柜不如自己找根繩吊死。」
「……」
將夜說話越發刻薄,卻把謝湛逗得止不住的笑。
將夜挑眉:「笑什麼?」
「笑你,這兩日我是沒怎麼陪你,教你無聊了。」謝湛越發地清楚將夜此時為什麼鬧情緒,他分明就是和天下醋了起來,埋怨他太關注北境軍務,忽略他了。
「……沒有。」將夜當然不肯承認,只是別過頭。
謝湛越是覺得他可愛起來,笑夠了便埋首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道:「到年關時,我有個驚喜給你。」
「哦?那我等著。」將夜算了算日子,也不過十幾天功夫,倒是值得期待一下。然後又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不告訴你。」
時間越發地近了。
端王府里年味濃重,北境各大勢力送來的賀禮堆成了山,總管忙著登記造冊,並且統一回禮。能得到端王府回禮定是非常榮耀的事情,所以怠慢不得。
謝湛上已無高堂,又未成婚,餘下的親戚皆是旁系,連好友都會回家陪伴親人,他倒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將夜被他除夕時節拉到了城樓上,遙望著燈火如晝的幽月城。
此時夜風深寒,積雪未化。
謝湛披著貂裘,提著燈與他並肩走在城牆之上,城外是漠漠的黃沙古道,城內便是闔家團圓,滿城燈花。
謝湛先是吩咐隨從去給城牆上負責守望敵情的士兵送些吃食,然後又牽著將夜慢慢地走著,說道:「你看看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