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刺客卻將自己不染纖塵的披風扯了扯,似乎十分愛惜,一個鷹的紋路栩栩如生地展現出來,振翅欲飛。
將夜此次來安第斯是有任務的。
戰神與死神的陣營幾乎要結盟了,明日便是結盟典禮,若是兩方協議達成,會首先應對神王的陣營,這會是壓倒性的不利。
神王的指令是在安第斯城邦謀殺死神陣營的一員大將,嫁禍戰神,將戰火點的更旺些。可是將夜很清楚,若是按照神王的命令做的話,接下來死去的人只會成倍增加。
他近乎是輕而易舉地闖進了內城,悄無聲息地做掉了一路的暗哨,然後闖入神王指定的倒霉蛋的房間。他坐在高高的房梁之上,斗篷遮蓋之下,他幾乎消失痕跡,如一片如影隨形的陰雲。
將夜在想一件事。
他是否該殺他,親手點燃這戰爭的引線。
在諸神眼中,人類的命不算生命,只是他們隨意拋擲的玩具。
而將夜卻是被修教養長大的,他耳濡目染的是法師慈悲而博愛的世界觀,即使他對其不是十分認同。
修教給了他何為善惡,何為對錯。
他很清楚地知曉,神王要他做的,恰恰是這世間最極致的「惡」。
可他別無選擇。
他當年走出深淵之時,與那位至高無上的神明做了一場交易,他帶他去神山,給他一個可以存活之地,那他便會幫他處理一切他作為神王不可出手干涉之事,成為他的刀刃,直到他償還完代價。
這成為了一項秘而不宣的契約,將夜每完成一項任務,就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束縛少了一層,這是他追尋自由的動力。
將領披著猩紅色的披風,從廊下走過,如一座沉靜的山嶽。
而將夜則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手中名為「討逆」的短刀,已然出鞘,映出了他如雪的眸光,冰冷凌厲。
砍了他的腦袋,他就離自由更進一步,不會破壞契約,也不會忤逆神王。
這對他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為什麼不做?憑什麼不?
「修,在你看來,人類是什麼東西?與牲畜有何不同?」
「他們有五感,有思想,有七情六慾,善惡是非,與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修回答道:「與其說是神造出了人類,不如說神產生於人類之中,甚至在註定的宿命面前,神甚至沒有人類頑強。」
「那神與人,你到底喜歡哪一邊?」
「比起神明,我更喜歡人類。」修說道:「雖然渺小,生命短暫,卻有著神永遠不會理解的光輝,若是有選擇,我寧可不做這有漫長時光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