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神贈他以鮮花, 酒神為他釀酒, 歌者為他編造了最美的唱詩, 流淌在七弦琴之中。
在簇擁之中, 銀髮銀眸的刺客抬眼看去,法師正在十步之外望著他,眼神依舊平靜,卻籠著一層淡淡的哀愁。
他其實並不贊同他回到神山。
將夜的心裡忽然空了一塊。
做了主神,自然是有自己的神殿的。
他榮耀加身,地位超然,在神山之中,即使是神王也不會再對他呼來喝去。往昔的「罪」他人隻字不提,只喚他「殿下」。
「你接替的是生命女神的位置。」酒過三巡,酒神熏然道:「她是法神殿下的好友,主神之位懸空,也是為了祭奠她的逝去。」
將夜把頭上戴著的花冠取下,隨意扔到一邊,抿著唇冷冷地道:「我知道。」
「你還是對法神殿下……」
「閉嘴,我尊敬他。」刺客威脅地眯起了眼睛。
「好,不說了,不說了!」酒神乾咳了一聲,訕訕道。「聽我一句勸,活著的人是無法和逝者爭奪的。」
刺客的刀刃卻下一刻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酒神早就習慣了他一炸毛就刀刃相向的性格,曖昧地擠了擠眼睛,「現在和平了,不如和我去下界逛逛吧。」
酒神帶他去的是農神的豐收宴席。
眾人佩戴著穀物與鮮花,圍著篝火跳舞飲酒,年輕的男女抱在一起,熱情地訴說著愛語。他輕車熟路地摟了一個迎上來的姑娘,笑著與她調情了幾句。
然後酒神側了側頭,對著好友道:「你沉迷戰鬥,如今功成名就,站在了高位,也該享受享受了吧。」
將夜像一把鋒利的刀刃,但凡是有人敢接近他,都會被刺傷。
他沒有溫情,沒有柔軟,甚至不懂什麼是情愛。
在被酒神推來一個姑娘時,將夜渾身一僵,條件反射地把那姑娘推開,反應激烈至極。
「不要碰我!」他低啞地道:「酒神,你找死是不是?」
姑娘受不得這種恥辱,瞪了他一眼憤憤地走了。
酒神笑吟吟地摟著情人,親了一口她柔軟的粉頰,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喜不喜歡呢?」
將夜:「我不需要。」
酒神的笑意依舊柔和,道:「如此堅持,你是當真沒有興趣,還是在思慕誰呢?」
將夜掃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是太閒了,需要我為你緊緊皮?」
酒神卻一擊必殺:「你想分辨出,什麼是尊敬,什麼是愛慕?」
將夜不答。
酒神是個輕浮的浪子,卻是看盡了諸神的情與欲,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將夜這般存在。法師說的沒有錯,他並不屬於神山。
他太純粹了,讓人想要染指,也恐懼與他對視,生怕被他那雙清凌凌的眼眸,照出最骯髒的欲望與醜態。
「你想待在他的身邊,對不對?」
「你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