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後,兩個人冰釋前嫌,以摯友相稱。
在神山眾人眼裡,刺客又沉默無聲地跟在了法師的背後,像是甩不掉的尾巴。但是他不再是那個需要人縱容的少年,而是成熟、冷靜又強大的成年神祇。
他辦事日益穩重,性子也越發強勢,偏生又身懷絕技。
討逆一出,神佛可誅。
有人猜測他們的關係,將夜一概回答「摯友」。
說是師長顯得太過敬畏,說是朋友又顯得疏離,說是情人,卻又無人越過那道線,許是毫無覺察,又許是心照不宣。
若他還是那被主神捧在手心的少年,他或許會有勇氣破釜沉舟,竭力一試。
可將夜卻是被這世事打磨過了,他清楚,有些東西一旦說清,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敬他,愛他,就應當克制住自己的野性與欲望,將一切骯髒污穢硬生生藏回去,直到自己也被欺騙,直到自己也遺忘,直到自己肯相信「摯友」這個關係是最穩定的。
這心思一藏,就是錯過了萬年。
修問過他:「如果神山覆滅了,你會去往何方。」
將夜彼時剛結束了一場下界的戰爭,代表自由的刺客組織以及頗具雛形,他交付與他們自由的火種,然後帶著一身風塵回到法神殿。
他摘下肩甲,然後想了想回答道:「去有你的地方。」
卻是帶著堅定與熱忱。
法師笑了,道:「我去的地方,若是很黑暗,很危險呢?又或者,我連那一天也沒有看到,就歸於塵土……」
他還未說完,卻看見將夜久違地冷下了一張俊臉,如風一樣掠到他身邊,抓住他纖細的手腕,質問:「你要做什麼?」
法師蹙眉。
將夜頓時意識到自己把他抓疼了,卻有些冷靜不下來,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把你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收起來。」
法師見他反應激烈,悶笑出聲,道:「我只是開個玩笑,不要認真,將夜。」
將夜卻沒放開他的手,垂下眸湊近,認真地道:「可我沒有開玩笑。」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一千年,一萬年,天堂地獄,黃泉幽冥,至死不渝。
這是他沉默的告白。
將夜也曾護著他下界,看他教導法神殿的祭司法術。
以一種密集的頻率。
他藏在暗處,用草梗折成繩結,漫無目的地看向他的背影。
修長,纖薄,卻又好看至極。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近乎獻祭的聖潔與溫柔,像是春風一般拂過,潤物無聲。
將夜等的無趣,就會在他的宮殿牆壁上寫寫畫畫,大抵是些叛逆的話語,與修的思想截然相反。可是從未被斥責。
修知道他們的不同,所以從不試圖去說服他,糾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