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全知全能的法師,竟是為他算了那麼久,那麼遠。
將夜低聲道:「而我要辜負你的期望了。」
修在最後一刻,竟是要他跑,走得遠遠的,離開這個荒謬的世界。
而他不會離開。
他要替他討回這一切,即使是用血。
這場廝殺,持續到黃昏最後一縷光芒耗盡,月已高升,照耀著千山萬水,與神山之上還在戰鬥的義軍。
餘下的神祇,或是戰鬥到底,或是降了。他們在黃昏結束的那一刻,徹徹底底地成為了凡人,從此世界再無神明。
而末代的神王卻固守在萬神殿,仿佛要守住他的王朝,他的輝煌,他的不朽。
他在歷史中逆流而上,他顛倒乾坤,翻覆天地,想要自己的王朝永存。
怎麼可能呢。
而以神王的固執,是不肯放手的。他舉起龍骨的長劍,向著背負雙翼的深淵之子砍去,而那血脈徹底解放的刺客,渾身涌動著來自深淵的寒意,卻亦然以光明神器向著末代神王刺去,沒有人想著防守,他們殺紅了眼,只想著怎樣把對方撕成碎片,葬入地獄。
時間仿佛靜止。
悲歌刺入了神王的心臟,同時,龍骨長劍也穿過了將夜的腹部。
神王跌坐在王座之上,渾身纏滿了血咒。在最後決定生死的一刻,法師的遺計發動了,那是修費盡心血布置的陷阱。
「修·薩菲利斯——」神王的聲音近乎撕裂,仿佛帶著極致的愴然與不甘。
只有一刻,他的力量只在兵刃交接之時消失了一刻,血咒的力量也只殘餘了那麼一點兒。
可這一點,便是生與死。
「你……死了也不讓我好過,該死的法師——我……咳咳咳……」他低頭,看著心口撕裂的空洞,而他的黑暗的神心,卻在光明神器悲歌的侵蝕之下徹底崩裂。
將夜用力將匕首刺的更深,幾乎把他整個人釘在了王座之上。
末代的神王坐在王座之上,冠冕墜落。
而刺客的腹部,也被龍骨長劍捅出一個猙獰的血洞。
他卻一刻也不放手,用盡全身的力量將他刺穿,他眼中血紅色的仇恨,在修最後的法術出現時,竟然清明了一瞬,然後倏爾落下淚來。
「還給我——」
而他發出一聲近乎悲鳴的嘶吼,用這樣近乎同歸於盡的姿態,拖著仇人墜下地獄,他背後的骨翼正在被光明侵蝕,他的腹部也被光明的氣息灼燒出血洞,甚至,他都有些拿不穩悲歌,只覺掌心正在被灼燒,血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