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刺痛了穆於的耳膜,不及細想,他從書包里取出熱水壺,去教室後面接了滿滿一壺溫水,隨即走到周頌臣旁邊。
周頌臣抱著胳膊,感受到身旁有人靠近,既不抬頭,也不起身讓位,好似早有預料,來的是誰。
周頌臣左手邊正好留了個位,穆於正好能夠落座。
他剛一坐下,就將水壺蓋子擰開,充當杯具,給周頌臣倒了一杯溫水,推到對方手邊:「吃過藥了嗎?」
穆於主動開口,意圖破冰,周頌臣這才屈尊紆貴,拿起穆於倒的那杯熱水,從容不迫地喝了一口。
見人喝了,穆於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周頌臣要繼續同他鬧彆扭,無視他遞去的橄欖枝。
既然對方已經順著台階下,穆於便主動拋出話題:「你上次怎麼會出現在棋社啊?」
周頌臣目視前方,敷衍答道:「路過。」
見對方這般態度,穆於也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的。
而接下來的一整堂選修課,他們沒有說更多的話。
穆於一如既往地記筆記,而周頌臣則合上了電腦。
有穆於在,周頌臣就無須記筆記。
穆於雖然在學習上不算聰明,卻很擅長整理資料,抓住重點。
他整理出來的學習筆記,就是周頌臣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甚至周頌臣曾對他說過:「老師說的重點,你明明都能很好地記下來,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呢?」
周頌臣理解什麼都很容易,唯一無法理解的,大概就是穆於的腦子構造。
穆於高三那會,因為學習成績太差,被穆心蘭逼著去上補習班,然而成績依舊稀爛。
穆心蘭實在沒辦法,就想到了已經被西大提前錄取的周頌臣,私下找了對方。
等穆於從補習班回來,周頌臣已經滿臉不耐地坐在他的書桌前。
如果說補習班的老師是溫柔天使,那周頌臣大概是地獄教練。
他不會對穆於進行體罰,僅憑他那張殺人誅心的嘴,就是最狠毒的「體罰」。
周頌臣曾經真心地感慨:「從前我一直覺得,罵人是個豬腦子,是在羞辱人,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說一個人是豬腦子,是在羞辱豬。」
「按理說下圍棋多少需要有點智商吧,你的業餘五段是怎麼來的,靠運氣?」
「連這種基礎的知識都不懂,高中三年你去學校做什麼,去學校食堂當點評員?」
「你脖子上的那個是花崗岩嗎?我就是對著花崗岩講題,它也該懂了。」
最後周頌臣皮笑肉不笑地對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這次一模,你的成績沒過本科線,你會死在我手裡。」
某種意義上,穆於能夠考上成大,確實多虧了周頌臣。
他甚至懷疑,他現在能對周頌臣的壞脾氣如此有耐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周頌臣給他補課時,他早已習慣這人的惡語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