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推開周頌臣的手,快速地往事發現場走。
周頌臣拄著手杖追了幾步,他甚至察覺不到腳踝傳來的負擔,那一刻他幾乎跑了起來,然而下一秒,手杖在泥濘的地面中飛了出去,他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頌臣並未感知有多疼,他快速地爬了起來,沒有去尋找那飛到不知哪去的拐杖,沒有理會渾身的污泥,一瘸一拐地試圖往事故現場走。
很快他就被現場的工作人員攔下了,他們都在讓他冷靜。
周頌臣覺得自己很冷靜,為什麼這些人都要攔著他。
為什麼沒人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為什麼沒人能告訴他穆於到底在哪?
周頌臣看著這些人不斷張合的嘴,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在發生扭曲。
世界在混亂地旋轉,刺鼻的災後現場的氣味,無數的嘈雜的環境音在耳朵里變成巨大的,尖銳的嗡鳴,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幾近嘶啞:「他到底在哪?!」
肖韻的叫喊,穆心蘭的哭聲,像是某種不詳的哀悼,他想說別哭了,穆於還沒找到,沒有確認他出了事,為什麼要哭成這樣。
不斷有手抓住他胳膊,強制地將他控制在原地,骨折的腳踝發出尖銳的疼痛警告著身體的主人。
然而周頌臣渾然不覺,直到腳尖踏破一汪污濁的水,光面折射出他此刻模樣,雙目通紅,額上青筋凸起,面容扭曲。
那嘈雜的聲音中,疑惑地傳來的問詢聲:「媽,肖姨,你們怎麼在這?」
那道聲音很輕,像道很細很弱的繩索,捆住了身處深淵的周頌臣。
他回過頭,隔著人潮看到了穆於的臉。
安然無恙,完好無傷的穆於。
穆於的目光從肖韻和穆心蘭身上,移到了被數個人按住了周頌臣,那瞬間他的目光帶著些許驚詫。
穆心蘭看到穆於沒有事,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面對穆於素來的強硬讓她忍住了眼淚:「為什麼不接電話!我們都以為你出事了。」
穆於還未從這幾人突然出現在深市的意外中回神,道:「手機在酒店裡,出來的時候沒能拿上……」
穆心蘭剛想上前幾步,然而一道勁風旋過了她的身側,她指尖還未能碰到穆於,就見穆於被周頌臣一把抱住了。
緊緊握在掌心裡的護身符終於從手裡掉了出去,周頌臣抱住了真正的「救命稻草」。
穆於被用力摟住,身高的差距讓他只能仰首將下巴墊在周頌臣的肩膀上。
剛才穆於就發現了,周頌臣這樣潔癖的一個人,身上怎麼髒成這個樣子,而且骨折的地方應該還沒好,他的手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