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走到床邊,心疼地摸了摸燕纓慘白的臉,待她直起身子,低聲道:「這邊說吧。」
楚拂知道她肯定要問,便依著秦王妃走到了【春雨間】門前。
「劉左院判的方子,還有何處不妥?」秦王妃故意加了「還有」二字。
楚拂淡淡道:「湯藥既然日後不飲了,便再無不妥之處。」
「呵。」秦王妃搖了搖頭,「楚拂,我這般信你,你就這樣待我?」
楚拂沉聲道:「民女,只會醫人。」
秦王妃竟不知怎麼問下去,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無奈地點了點頭,「楚拂,我可是把阿纓的命交到你手裡了。」
「民女也是把自己的命押在了郡主身上。」楚拂不徐不慢地回了一句。
秦王妃微微挑眉,「賭?」
「也算承諾。」楚拂哂笑,既然後悔已來不及,那便盡力給小郡主延壽吧。
秦王妃滿意地笑了。
楚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王妃,若無他事,民女要去看著郡主了。」
「嗯。」秦王妃點頭,望著楚拂行禮後,走回了燕纓床邊。
不知為何,楚拂越是淡然,秦王妃就越是信她。劉左院判的方子到底有什麼問題?此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拂能醫阿纓。
阿纓,早些好起來,看看娘親,再看看爹爹。
秦王妃轉過身去,在心底暗暗祈祝,只希望阿纓可以多陪他們幾年。
當楚拂的手落在燕纓的頸脈上時,燕纓竟虛弱地動了動嘴角,似是想說什麼?
「何時醒的?」楚拂淡淡問道。
燕纓嘴巴動了幾下,聲音很小,楚拂聽不分明。
「什麼?」她撐著身子往燕纓唇邊探了探,歪頭傾聽。
燕纓故意唇瓣動了動,並沒有發出聲來。她當她聽見了,說完之後,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楚拂知道她在玩笑,寒了臉道:「郡主,我是醫女,並不是哄你開心的婢女。」
燕纓勉力睜眼,她知道楚拂是真的惱了,她著急地想去摸及她的手,可偏偏半點氣力都用不出來。
「我……我……」
「噓,好生養著。」
楚拂此時不想聽她說什麼,餘光瞥見了燕纓頸上的針點,還是有些後怕。她眸光忽地變得柔了起來,輕輕地拉了拉燕纓的衣襟,將針點掩上了。
劉左院判的方子裡面,還藏了另外的方子。看似每一味藥都用得恰好,是因為沒有誰會質疑這樣德高望重的一位太醫。
斷了湯藥,便會咳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郡主的經脈對劉左院判的湯藥有癮,若斷不了此癮,體內積毒只會越來越多,終致死亡。
楚拂並不是大燕人,也不想知道大燕灞陵太醫院的渾水有多渾?皇城的風風雨雨,她在大陵已經受夠了,不想再捲入另外的風雨。
她悄悄看著燕纓清瘦的臉,看著她嘴角總是噙著的笑意,心生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