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楚拂意識到了什麼。
這就是她的代價麼?
再也不能說話,再也聽不見人聲,再也……視線瞬間陷入了一片模糊,她努力睜大淚眼,卻再無一絲光亮入簾。
血腥味聞不到,發鹹的口中鮮血也漸漸失了味道……
五覺盡喪。
她終於知道這個代價是什麼,突然絕望地想哭。
她成了這樣一個廢人,求娶纓纓,王妃如何能允?
眼淚簌簌而落,她卻不知,她的代價不僅僅是五覺盡喪。
身上的力氣正一絲一絲地抽離她的身體,她不知自己是否還牽著燕纓的手,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還在哭。
她仿佛陷入了一個黑暗的絕境,將一生一世困在這方寸之間。
兩隻金色的蠱蟲從燕纓指間鑽破飛出,扇了扇翅膀,掉在了地上,已然氣絕。
蠱醫走近燕纓,探上她的脈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彎腰探上了楚拂的脈息,久久沉默不語。
「她……還有救麼?」
這個聲音,蠱醫記得,那日這個華服女子就站在楚拂身側。
不是親母捨生救女,卻是一個不相干的醫女願意捨身救人。
果然,上位者心中想的只有自己。
蠱醫冷嗤一聲,淡淡道:「王妃來的正是時候啊。」
蕭瑾眼底有淚,她走到了楚拂身邊,快速將楚拂口中滿血血水的手帕拿了出來,急聲再問道:「你救救她!你要什麼我都許你!」
「遲了。」這次真不是蠱醫不救,而是他已經盡了力。
「先生!」蕭瑾作勢要跪,蠱醫背過身去,不想看她。
「把人都帶走吧,你若良心不安,就好好給她備口棺材。」蠱醫的聲音也多了一絲沙啞,「她……怕是撐不過兩日。」說完,他一步走出了房間,看見庭中站著的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秦王身上,「秦王殿下,稱心如意了,你的愛女,如今無恙了。」
「姐姐她……」明寄北想問楚拂的情況。
「我還是頭一回瞧見你這種當弟弟的。」蠱醫搖頭冷嘲,「你姐姐活不得了,去好好看上幾眼,準備後事吧。」
明寄北震驚無比,木立在地,「不對!明明……你可以保住她性命的……不是只用斷……」
「病家病情各異,要救郡主,一定要兩隻嫁衣蠱。這雙倍的蠱毒噬體,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蠱醫越是說得淡然,就越是在眾人心頭狠狠地割著。
木阿徹底慌了神,「完了……完了……她……她……」
「救她!」明寄北衝上前去,揪住了蠱醫的衣襟,「小爺命令你,救她!她不能死!她若死了……我沒辦法交代!救她!」明寄北急紅了眼,他滿心愧疚,若是沒有告訴她那個小姑娘的後續,楚拂怎會走這條路?
他有一千次,一萬次機會不聽楚拂的話,可是他竟以為代價就只是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