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疾手快地就地取材,將大黑的韁繩截下來一段,一揮做鞭子使,翻身上馬,一夾馬腹:「走!」
大黑一動不動。
不僅不動,還頗為不屑地打了個響鼻,像是在嘲笑兩腳獸的膽量竟如此之小。
至於宮九本以為應當最先撤退的人,卻已經迎著那浩浩蕩蕩的蟲鼠蟑蛇大軍,像股柄利刃般地劈進去了。不消片刻,就已經和宮九拉開了百米的距離。
宮九失聲大喊:「你做什麼?!我可不想和這些東西對打!」
這也太髒了,哪怕之前他那一擊是隔著掌風,還隔著一層沙,宮九都覺得自己像是真的捏住了這些玩意兒的髒皮一樣胃犯噁心。
墨麒反手以劃裂空氣赫然嘶鳴的罡風,掃開了方圓十米以內的所有蟲獸:「也許會有線索。」
在夕陽照耀下,浮沉銀雪折射出的金紅色微光再一次迸裂開來,灌注了內力的塵尾汲取起墨麒腳下的沙礫,在他的內力周轉之下以生生不息之勢,以柔化剛,先是旋出了一個陰陽雙魚符,而後旋轉著擴散成小小的漩渦。在宮九終於翻身下馬,向他的方向疾馳而來的時候,那小小的漩渦已變成了一個數人高的小型旋風,將所有的蟲獸統統捲入。
宮九剛一靠近,就被強大的吸力狠狠拽進了旋風,還未被旋風中混亂的罡氣割傷,墨麒就先一步將道袍廣袖揚手一卷,把他捲入了懷裡,兜頭護在廣袖之下。
宮九撞進墨麒懷裡的瞬間,怔住了。
除了半月前的那個晚上,他從未和人這麼親昵的貼近過。即便是最受他寵愛的沙曼,能做到的極限也不過是同他赤.裸相對,再想靠近卻是不允許的了。宮九本就不是從歡.愛中獲得快感,自然也不必同從青樓買回來的沙曼再做什麼「深入交流」。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宮九還實打實是個處呢。
宮九僵硬地被墨麒護在廣袖之下,因為靠的太近,他幾乎能感覺到墨麒身上每一寸結實鼓脹的肌肉,在隨著墨麒的動作,繃緊,放鬆;仿佛能透過薄薄的道袍,聽到墨麒胸膛里正沉穩搏動的心跳,一下,兩下。
墨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被籠罩在袍袖之下的時候,似乎就連他的呼吸都要被這股冷冽的香味凝住了,莫名錯亂了幾拍的心跳,也慢慢歸於安穩。
像是遠遊的舟楫泊進了港灣,像凍僵的嬰兒回歸了襁褓,像破裂的銅鏡被修補重圓,墨麒的懷抱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仿佛外界任何事物,都不能撼動他用懷抱搭起的這個小小的保護圈。
宮九沒再動彈。
本能感知到威脅的蟲獸拼命往外逃竄,最終卻還是逃不過被愈發可怖的旋風吸入、絞碎的命運。
旋風消失時,墨麒輕輕揮動拂塵,將那些污物統統拂到一邊,潔白的拂塵上一塵不染,依舊乾淨地像捧新雪。
墨麒放下手,廣袖從宮九頭頂滑落。
冷香倏然飄去。
墨麒看了看宮九依舊潔白的衣服:「沒弄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