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還被釘上了棺材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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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藥並不是一件難事。
街上的毒人最是容易解決,點穴,灌藥,解穴,便能了結。至於躲在家裡的百姓,有城兵領頭,只要將藥挨家挨戶地送去便好了。這都不困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讓百姓在拿藥的同時,自然又不刻意地引導他們看見墨麒——不,是道仙的身影,並且擊碎他們心中對『蓬山仙人』的信奉,轉而建立起對道仙的信仰,以防那個『蓬山仙人』再借用仙人的名頭,蠱惑煽動百姓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領頭的城兵高高興興地又合上了一家的門,扭頭贊道:「我們仙君生的玉樹臨風,丰神俊朗的,哪還需要什麼言語?」
墨麒比以往還要沉默地站在屋頂上,一動不動地擺著姿勢,窘迫到大腦幾乎凝滯。
宮九大約是隨身攜帶著那套白色繡金文的罩紗廣袖白裳,居然在展昭提議完後又一次不知從哪取出來了這衣服,連哄帶壓地給墨麒換上了。
墨麒穿著這身等同於心理陰影的白裳,被宮九指揮著掠身上了屋頂,擺好了執著銀白拂塵的姿勢,在保持面色淡漠的同時,還要不斷鼓動內力,好在恰好無風的天氣里,把一身白衣鼓動地無風自舞……
墨麒木訥著臉,覺得自己現在說不準就和當日密林中的白玉堂一樣,像個白衣鬼。
他的體驗感很差,不過滿里城的百姓們倒是很吃這一套。準確的來說,是很吃白衣道仙的這張恍若天神般的臉。逆光而視的時候,白衣仙人衣袂飄逸,氣質出塵,再看看藥包上那句「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的句子,幾乎每家百姓在看到了墨麒之後,都當場忙不迭地跑進門去,嚷嚷:「仙君賜藥啦——仙君——賜藥啦——」
原本還因為毒人的威脅而空無一人的長街,瞬間湧出了許多人,紛紛看向屋頂枯樹梢上,那個淡漠軒昂的白衣仙人。
枯樹,白衣,仙人。
一景一人,一動一靜,皆可入畫。
有的百姓拿了藥的,已經直接跪下了納頭拜。
蓬山仙人算什麼,他們又沒親眼見過的。現在眼前這位,可是「仙君」哪!聽聽這個後綴,明顯就是這位「太行仙君」要厲害些的!
剛開始還要挨家挨戶敲門的城兵們,很快便走不了道了,只能扯著嗓子喊:「不許亂!不許擠!安靜點!莫要冒犯仙顏!」
這話簡直比城兵們的紅纓槍還好用。百姓們很快依依不捨,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家等著去了,輪到哪家拿藥的時候,一家老小就急吼吼地走出屋來,領了藥,然後對著枯樹梢上的仙君拜上一拜,才老實回家。
城兵好幾次勸:「這個……燒香就不用了吧。」
上頭墨道長已經被拜一次臉色蒼白一次了,簡直和身上白衣融為一體……不過倒是越發得像仙人了。
又被一家十幾口人獻上了香,結結實實拜了三下、又叩了三下頭的墨麒:「……」
宮九傳音入密地促狹:「你今天受的頂禮膜拜,說不準比汴京里的那個還要多。你感覺,如何?」
墨麒:「…………」
不大好,感覺自己今天又折了好幾十年壽。
墨麒的生無可戀,宮九自然能感覺的到。只不過宮九並沒有撈墨麒一把的意思,倒是饒有興致地藉機逗墨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