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遊已等了一個上午了。
車夫:「你真要等三天?」
唐遠遊沒有說話。
扮成車夫的唐門守門弟子無聊地左右晃了會,又轉回唐遠遊身邊:「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不會來?要是不會來呢?萬一他們做賊心虛——」
一柄翠藍色的小劍不知何時抵在了守門弟子的脖子上。
唐遠遊冷靜的樣子,好像正拿暗器抵著人脖子的不是他似的:「我的孫子,不是賊。」
守門弟子直嘆氣,推開唐遠遊的手:「唉,不是,不是行了吧!我說你怎麼還是這麼倔呢?你已經不是唐門長老啦!看看我們分家的人,都被趕到市集做守門人了,你還堅持你兒子不是殺死主家子弟的兇手?」
有著一張年輕面孔的車夫一抹臉,居然露出一張和唐遠遊一般蒼老的臉來:「我們幾個老傢伙,都被派來守門……」車夫苦笑了一聲,「臉早就沒了,你還非要死撐著做什麼呢?」
唐遠遊無動於衷,站的筆直:「沒有死撐,我堅持的,就是事實。」
車夫:「事實?十一年了,就算是事實,也他媽該爛成泥了。」
車夫轉身走進了馬棚,不見了。
唐遠遊望著市集前那條長長的官道,一動不動。
直到官道的盡頭慢慢走來了一匹高高的黑馬。馬上坐著的孩子梳著兩個沖天小揪揪,長得珠圓玉潤的,可愛的像個小仙童。
牽著韁繩的,是一名黑袍的道人。風拂過,背後的銀塵流轉過一絲金光。
唐遠遊的眼睛亮了。
他按捺著激動,看著那道人牽著馬,終於走到了他的面前,抱下了馬上打著盹的孩子:「遠道,到了。」
墨麒感覺到了唐遠遊投來的炯炯目光:「可是唐遠遊前輩?」
「是,是!」唐遠遊激動死了,剛剛還跟個敲不開縫的龜殼似的,這會幾個健步嗖嗖便站到了自己乖孫面前,沉穩的形象瞬間崩塌:「我的乖孫啊——」
唐遠遊反手一拉,從身後哞的一聲牽出一輛牛車來,車上堆滿了各種什麼撥浪鼓、竹蜻蜓、小布虎,欄杆上還插著糖畫,糖葫蘆,肉串兒。
唐遠遊眼裡好像有星淚光閃過,但很快就消逝了,叫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乖孫兒,你想要什麼!跟爺爺說!爺爺今兒就是砸鍋賣鐵,也能給你把整個唐家市集都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