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跟著阿碧往裡走,心裡卻無比困惑:公子?
公子是說慕容復嗎?
可——不是說他謀反失敗, 名聲狼藉, 現在已成了個瘋子了嗎?
參合莊雖已敗落, 但底蘊還是在的。一路從主屋走到裡間,他們接連過了三座蜿蜒精巧的長廊,將庭院分割成一個一個小景觀。站在走廊中往庭院處看,有養著肥頭錦鯉的荷塘,毓秀的假山竹林,參天的梧桐巨樹。
阿碧隨手從紅木欄杆上撈來了一袋魚食,往荷塘中一擲,那些肥肥的錦鯉就迫不及待地游過來,一張張魚嘴飛快嘬食魚食,密密麻麻聚在一起一張一合,看得墨麒手臂汗毛一豎。
阿碧笑眯眯:「原先只有阿紅和阿白兩條魚的,現在也發展成一個大家族啦!」
她的話語裡帶著幾分悵然。
幾個春秋過去,荷塘里的錦鯉都已兒孫滿堂了,她卻依舊被困守在這參合莊裡,空有這大好韶華,卻踏不出這燕子塢一步。
但她有些憂鬱的笑容很快又明媚了起來,又撒了一把魚食,對水中的肥頭大紅鯉道:「冬天呀,你們多吃一點,多長點肉。等到春天啦,就該是『收穫』的季節啦!」
錦鯉們自然聽不懂阿碧的話,只顧張著嘴拼命奪食,自覺地給自己養肥膘。
茶室說是在「裡間」,其實是在裡屋特別開闢出的一小片露天的方形空地。方木矮桌,素雅布墊上盤膝坐著一個翩翩如玉的貴公子。聽聞有人來了,那矜貴的公子便仰起頭來,對著來客微微一笑:「太行仙尊?」
墨麒驚疑不定地看著理應是慕容復的這個男子:「……對,我是?」
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復,不是瘋了嗎?
可面前此人,風度雅貴,目光清明,分明不像是個瘋子。
而且,若他是慕容復,又怎麼會說出接頭人的切口來?
公子溫雅地頷首,伸手示意了一下對面的兩塊布墊:「坐。」
墨麒站在原處沒動,劍眉緊皺:「閣下可是慕容復,慕容公子?」
公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溫聲道:「是,也不是。道長不如先坐下,待我慢慢解釋?」
西門吹雪已經乾脆地入座了。顯然在他提前來的這段時間,已經和這個奇怪的「慕容復」接觸過,並且了解了一些真相。
墨麒在布墊上盤膝坐下來,心裡有了種預感——這說不準又是趙禎挖下的坑。
溫潤的貴公子提起紅泥小壺給兩人都倒上了茶,才將事情娓娓道來:「要說這參合莊內的變故,和我的身份,要從先前的曼陀羅山莊之亂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