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我死了,唐皇的血脈,便也斷了。我的母親是唐皇的最後一脈,當年為了生下我,她九死一生,我的出世讓她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所以我死,唐皇血脈絕。山人沒有了可以需要擁簇登基的山主,自然也就沒有了謀逆的必要——這就是為什麼會有三月之約,為什麼江湖百曉生會說,我死能救天下的原因。」
墨麒聲音沉穩,眼睛卻不斷偷偷往下瞄。
他偷看宮九露給他的黑漆嘛唔的後腦勺,心中惴惴,不知道宮九沉默這麼久,是不是在醞釀什麼驚天怒氣。
墨麒心中發虛地滾了滾喉頭,遵從本能,十分真情實感,又情深意切地表白道:「——但現在不同了,我想為你試一試。」
宮九抬起頭,臉上滿是冷笑:「試一試什麼?」
墨麒咽了口口水,仿佛正在被私塾里最嚴格的老先生考教最難的問題:「活下來。」
「哈。」宮九冷冷地笑了一聲,「只是試一試?」
墨麒一驚:「不是!是一定,一定會活下來。」他的理智已經徹底慌亂罷工,一張嘴全憑本能求生,「我還沒有與你同赴南海之約——我不會死的。」
宮九心中仍是不能安定,和墨麒摳細節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墨唐的功力可不是墨麒在這裡跟他許許諾,就能許沒的。
墨麒不敢說,只能含糊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看宮九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墨麒飛快又岔了個話題,「先前送你的平安囊,去華雪池的時候記得帶上。」
墨麒:「那是我繡的第一個香囊,從小繡到大,改了很多次,扎了很多次手,我的女紅就是做這個香囊學會的。」
墨麒:「我去觀里祈了三天三夜的平安,你一定記得帶著。」
墨麒:「我……」
宮九一把捂住了已經淪落到瘋狂賣慘的墨道長的嘴:「記得了。」
宮九和墨麒大眼瞪小眼地對視,過了一會,視線一飄,又道:「……對了,今天還沒見你的拂塵。」
墨麒:「……」
宮九暗示不成,索性放棄,被子一掀,正大光明地趕人道:「把你拂塵拿來。」
於是,大冬天的,道長肅正著一張臉,慘兮兮地被趕出了溫暖的被窩,吹著涼風去撿他進屋的時候不知道扔到哪的拂塵回來。
浮沉銀雪在黑衣大氅下露出一個尖角。
墨麒伸手掀開黑衣大氅,正準備拿了拂塵好鑽回被窩,剛一伸手,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