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璽冷斜他一眼:「勢均力敵,才叫為敵。」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你玄武宗給我提鞋都不配,我怕你幹什麼?
雲中子心想,是了,他們的護宗大陣是在門內所有弟子都無法抵禦外敵的情況下才取用的,也就是說,護宗大陣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厲害。
護宗大陣在雲月璽手中,一瞬就碎了,他們呢?實力低微,難怪被人瞧不起。更何況別人本就占理。
誰被這樣欺辱能忍?更何況,她已然墮魔。
雲月璽看雲中子似乎有服軟跡象,勾了唇卻不笑道:「本尊已將理由說得清清楚楚,既然本尊如此有誠意,那麼這些人頭早晚都該是本尊的,就不用走繁複的章程了,宗主覺得呢?」
雲中子苦笑,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下,他此時哪敢說不。
這是對面在刻意給他合作的梯子,接住呢,則是識趣,能保闔宗無虞,不接,那就被對方大刀闊斧地一起清算了。
雲中子只能道:「尊主有理。」
這話剛說完,玄武宗內殿,飽受喪女之痛的大澤帝後也終於穿過長長的迴廊、鎏金的大殿,走入鋪滿白玉石的廣場上。
他們一眼,就見到了雲端之上的雲月璽。
大澤皇后那桃杏似的眼睛頓時浸出水霧,喚了聲:「雲兒!」
雲月璽小時候叫云云,她生得體弱,大澤帝後愛她如珠寶,連名字都不敢妄取,要那於命道一門上多有心得的大國師反覆推測,等過了兩年,才敲定雲月璽這個名字,但是云云這個小名也叫開了。
雲月璽的眼睛和大澤皇后如出一轍,都是桃杏兒樣,但是大澤皇后的充滿水霧煙雨,甜絲絲、濕漉漉地勾人心腸,雲月璽的眼則像是杏花微雨後淡淡的天空,天空很明朗乾淨,但天是沒有情感的。
任由你萬般情愫、千般柔腸,她都一視同仁。
她眼中還有冰,但是殺了一個人了,要好很多。
大澤皇后一見這眼睛、這長相就認得雲月璽,泣聲:「雲兒,我是你母后。」
說著拉過一旁也紅著眼,礙於男兒英氣不好落淚的大澤皇帝:「這是你父皇,你五歲離家,之前你最喜歡在你父皇膝蓋上,揪他的鬍子,你還記得嗎?」
「我們來晚了,我們太信任你師尊……一直沒敢來找你,但母后年年都會為你準備生辰禮,雲兒,你現在還好嗎?你入魔痛不痛?」
世間也只有最純粹的父母親情,能在她人入魔之後,不是第一時間關心天下大勢、除魔衛道,而是發自肺腑地問她一句還痛不痛。
大澤帝後念女心切地看著雲月璽時,雲月璽也在打量她們。
大澤帝後在她記憶里出現過,她記得,但是並不熟悉了。
這等念女之情,如果是以往,雲月璽應當會為了任務人而回應,但是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