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感谢高专分配的宿舍足够大,客厅或蹲或坐或躺着三个人,零食杂志游戏机扔的到处都是,夏油杰刚踏出房门,五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忽然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怎么了?
摸了摸脸,没有奇怪东西啊,难道是还没洗脸的原因。
杰,五条悟视线沉沉,语气也沉,是那种谴责怪罪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夏油杰掐了掐眉心,认真回想。
我记得自己召唤出咒灵,太宰要抢酒杯,还把我的咒灵给弄没了。
话断于此,夏油杰面色微变。
冷不丁反应过来。
他好不容易调伏的一级不会消失了吧?
夏油杰按照脑海中依稀的记忆,召唤出昨晚的咒灵,阴冷的气息蔓延开来,似乎有求生本能,出来的第一秒立刻远离太宰治。
他松了口气。
幸好,除了有点虚弱以外没什么大事。
我昨天做了什么?解决一大心事,夏油杰随口问道,拿了块口香套放嘴里嚼,不愿意再动用脑子思索了。
太宰用一种我看错你了的视线盯着他,痛心疾首道:你差点把酒吧炸了,学校罚我们闭门思过,三天内都不要踏出房门。
硝子插嘴:还有八千字检讨。
来高专之前,夏油杰一直是父母邻居眼中的好孩子。虽然会喝酒,但这是第一次喝醉,也是第一次不省人事。
他忧心忡忡,倒不关心自己被处罚这件事,总归就几行字,早晚能写完,心里止不住自责和担忧地问:普通人没事吧?
早知道就点饮料了。
夏油杰觉得lupin酒吧里的老板和客人都很好,以后可以常去,更不希望他们遭到无妄之灾,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那我们现在就是诅咒师了。
家入硝子也说:还好有太宰在,就摔了几个杯子,其他人看不见咒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如常。
否则,你跟五条打起来,能把整条街拆没了。
那就行。夏油杰松气,一时心情起伏让他身上开始出汗,他抓了抓昨天穿的衣服,皱皱巴巴,还有酒精味,皱起眉头,我先去洗个澡,你们随意。
等人离开了,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面面相觑。
没事吧?
她觉得有点不地道,毕竟一起闯祸一起挨骂,昨天也没有大事,只不过夏油杰睡着了,不知道实情罢了。
我们把检讨全都推他头上,夏油真不会发现吗?
其实昨天夏油杰把酒抢回去,意识模糊,却还惦记着太宰不能碰酒,家入硝子也是第一次大开眼界,原来醉后的人思考路线有多九转十八弯,让人语噎。
他居然觉得自己全喝了,太宰就束手无策了。
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五条悟耸了耸肩,死道友不死贫道。
没办法,谁让那个丢车的辅助监督正好路过,还告诉夜蛾老师,害得我们被抓到了,一人两千字检讨。
打碎的那几个杯子是夏油杰不省人事时,趴在桌子上不小心掉下来的,老板都没在意,笑着摆摆手,直接抹除了。
他们三天不能出门,是因为新生要来。
夜蛾老师明知道努力也没结果,还想再挣扎一下,期望能营造几个积极向上热爱校园的前辈假象。
不过五条悟迷之自信。
就算在不在校园内部,他也是最靠谱的那个学长!
太宰同样自信,绝对会受人敬仰和欢迎,语气轻快:有新生来啊,那给我买绷带买螃蟹买绳子的跑腿家伙就有了。
一时不见港口黑手党的工具人们,还有点怀念呢。
硝子默默竖起中指。
两个人渣。
不过,前两个就算了,最后那跟绳子是什么鬼?
因为房间有人,夏油杰简单冲澡一会儿就出来,头发湿漉漉搭在肩膀,他从抽屉里找到一沓稿纸和笔,随口问:你们都多少字?
五条悟刚想说老子才不需要写,太宰就抢先打断:两千。都是同伙,一个字没有容易露馅。
一人四张,差不多够了。夏油杰估算着,写检讨的次数多了,他经验丰富,完全不惧,只要被卷进来的无辜人没事就行,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写?
太宰举手,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我等下要去领衣服。
五条悟左看看右看看,班里唯一的女生已经起身离开了,估计是良心在谴责怕露馅,他理直气壮:老子要睡觉。
夏油杰顿时也不想动笔了。
反正还有三天,不急。
他问:那我陪你去取衣服吧?
太宰无所谓地点了下脑袋。
再说一遍,咒术高专的校园很大。
每年招生不超过五人,占地面积却赶上好几个足球场,足够太宰在这里上吊,另一面的人用望远镜都发现不了。
我记得你填的是风衣吧?
夜蛾正道办公室离得不算远,打开底下的抽屉,拿出好几套新衣服,黑/道大叔一样的班主任用沉稳声音叮嘱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款式不适合战斗,稍微改了下,你可以试试。
太宰换上了新外套。
衣服对他而言有特殊的含义,但少年没说,他扔掉那件黑色大衣时态度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一张轻飘飘的废纸。
也正因为他动作随意,夜蛾正道没当回事儿,而知道某些真相的夏油杰纠结,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太宰内心真正的想法,也不曾了解他这个人。
这件衣服是他老师送的。
扔了没关系吗?
太宰低着头,眼角余光没落到衣服上半分,舍弃的干脆利落,他一颗一颗扣上铜质纽扣,白皙的手指又细又灵活,绷带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等等。
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
是不是太安静了?
往常来办公室,他早就和夜蛾老师打闹了,就算没有,也不会傻子似的乖乖站在这里,看一个男人换衣服。
但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夏油杰又想。
夜蛾老师不也同样没说话吗。
黑发鸢眼的少年安静时,总会给人某种撕裂性的恍惚感,就好像对方原本就是这样压抑的、死寂的,像个冷眼旁观于世的幽灵。
仿佛随时抽身,远离喧闹嘈杂的人世。
他几乎想不起昨日话唠又轻佻的太宰了,分明都是一个人。
不是一般风衣的款式,反倒像把高专校服改成了修身款,太宰思索着。他一心二用,将领口多出的布料扯到左边,抬手扣上最后一颗旋涡型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