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夙北心裡一警,帶了絲試探地半玩笑道:「您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可是要搶了我們的飯碗啊。」
宮留玉欣欣一笑,細白手指虛虛地敲著桌面:「我不過多留心了幾耳朵,也不求什麼,圖自己一個心安,京里風浪大,我若是做個聾子瞎子,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
江夙北動了動嘴角,這人看著一副翩翩公子的風骨,溫潤隨和的氣度,可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一個溫和的公子哥不可能在官場這個吃人的漩渦里扶搖直上,一個外族女子生下的皇子更不可能讓皇上萬分器重,這如玉的皮囊下,沒人知道藏了多少風雲韜晦。可有一點誰都知道,他有權有勢,卻不是宮這個姓帶給他的,他指點廟堂,也不全是為著骨子裡留著皇室的血。
他想了想,還是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放低了姿態,托起袖子給宮留玉倒了盞茶奉上:「女人家左右就是那些把戲,還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他點了點名冊,對著那個番子道:「不是品行不端嗎?你去把人給我帶來,徐家老二近來在督察院春風得意得很,有些不把咱們放在眼裡,我倒想看看,要是扣了他親口討要的人,這老兒又是什麼表情。」
那番子嘿嘿一笑,轉身下去帶人了,宮留玉撣了撣顏色賽雪的鐵蓮曳撒,漫不經心地道:「一個丫鬟,又不是他徐年開的愛妾賢妻,不痛不癢地,還沒正式進徐府的門兒,就是打殺了又能頂什麼事?」
江夙北微微低了頭:「徐年開這是塊硬骨頭,督察院本就是限著我們這些番子的,輕易動不得,只好在這些小事上給他添些堵,不為別的,就圖個心裡痛快。」
宮留玉輕輕捏了捏眉心:「陳府是徹底不行了,那些觀望的約莫也能掂出些分量了,這次是能消停地久些了。」
江夙北側頭看著他,正要說話,就見那陳二姑娘一身米色長褙子,跌跌撞撞地撲了進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宮留玉的腳邊,哀哀地扯著他的衣服就不撒手了。
陳二小姐名汀蘭,人也長得如蘭一般秀氣清雅,她此時滿面淚水,仰望著端坐著的宮留玉,哭成了一隻暴雨打過的梨花:「留玉…九殿下,你救救我們這一家子啊,我父親最是忠君剛直,怎又如何貪贓枉法呢?您是個最聰明不過的人,這事兒也該當看得分明,這明明是有人陷害我們家啊!」
第3章 去處
江夙北知道如今他對陳汀蘭沒有半分興致,便要喚人把她拖走,正抬起頭準備叫人,就見幾個番子帶著杜薇走了進來。
杜薇一進來就見了一身朱紫織金飛魚服,外罩著網紗,星眉朗目,一身英氣的江夙北,他頭上卻不倫不類地戴了個文人偏愛的鑲玉通天冠,她猛然看到故人,心裡微有些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