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卻是身材細長,面容嬌俏,約莫十五六歲,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伶俐叩頭道:「奴婢蘭舟。」
綠環給眾人分了賞錢,徐凊兒端坐在青鸞牡丹團刻紫檀椅上,按照徐二夫人交代地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慣常在宮裡當差的,規矩什麼的,也不用我多說了,反倒是我,要問你們些宮裡的忌諱。「那兩人慌忙跪下,連稱不敢。
徐凊兒著意要立威,也不叫人起來,自顧自地喝茶,綠環適時地接口道:「咱們做奴才的,旁的先放在別處,這忠心是頂頂重要的。」她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杜薇,才接著道:「進了宮,咱們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了,我比你們年長些,承蒙美人不嫌棄,在院裡的時候常常做些規制的活兒,兩位妹妹聰明,自然不會做些錯事兒,不然罰起來,難免傷了情分,也失了體面,再者說來,只有美人過得好了,咱們做奴婢的也能跟著沾光,兩位妹妹覺得如何?」
那兩人自然跪下連連稱是,徐凊兒對著綠環點了點頭,又遞出一封銀子,笑道:「快起來,這丫頭自小跟我長大,被慣出了幅事事都愛管的毛病。」她見兩人接了,便微微笑道:「我自認不是小氣之人,若是做得好了,賞是少不了的。」若是錯了,罰自然也不會輕。
蘭舟眼珠轉了轉,討好笑道:「美人說的極是,您是個最慈悲不過的人,咱們做奴婢的自然也歡喜,自打幾日前被分到這穠華院就早早兒地收拾好了,巴巴兒地盼著您來。」她見徐凊兒臉上微露出受用之色,卻又強自忍著,心裡暗暗叫了聲好,繼續道:「只是這院子雖小,奴婢們也不敢擅自分了,就先湊合了幾晚,等著您來呢。」
徐凊兒剛來時已經看過這一進的小院,想了想便道:「綠環和綠玉去東廂的兩邊側間兒,你們二人和綠翠並福寶,曹瑜住西廂,東廂的正房…就給綠枝好了。」福寶和曹瑜就是那兩個內監的名字,東廂的正房是除了正房外最大的,而且寬敞亮堂,她想著杜薇要做繡活,還有那些繡架,布匹之類的也極占地方,所以便給她分了這麼一間。
府里除來的都知道杜薇緊要,因此都無甚異議,挽香臉上倒也看不出表情來,倒是那蘭舟眼底一急,轉頭看了杜薇一眼,躬身道:「美人,東廂奴婢到底熟悉些,不如就讓奴婢暫住東廂吧,也好服侍您。」
東廂那邊她一早就看上了,她曾經伺候過順妃,自認比其他丫鬟高出一等,那個叫綠環是管事的,占個好位置也就罷了,那個鋸嘴葫蘆似的綠枝,憑什麼拔了尖兒,獨占了那般好的一個位置?而她就要和不三不四的太監閹奴擠在一起。
徐凊兒方才不過是面兒上情,聽了她的反駁,抬手理了理鬢髮,不悅道:「你哪裡來那麼多說法?自然是我怎麼分你們怎麼住。」
住哪兒不單單是個住的問題,更關係了身份體面,蘭舟咬了咬下唇,怯怯道:「奴婢怎麼敢?只是奴婢在宮裡呆的日子久了,總比旁的人了解的多些,主子才一人一間呢,下人單間住有些不大合適。」
杜薇聽了,轉頭看著蘭舟,這人的性子還是這般,事事兒都要拔個尖兒,偏偏還沒什麼本事。果然徐凊兒臉色一冷,問杜薇道:「你怎麼看?」
她轉頭對著徐凊兒道:「奴婢全聽美人的,美人怎麼吩咐,奴婢就怎麼做。」
徐凊兒拍了下桌面,玉鐲在案几上輕輕磕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和著她的冷笑:「我倒是沒想過,有人在我面前開口閉口規矩,果然是欺我年輕心軟。」她轉頭看著綠環:「該怎麼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