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趁著徐凊兒得寵,用皮影口技冒充馬皇后魂魄,說他宮留善才是承天之命,當今皇上信以為真,雖不說立即傳位給了他,但也難免刮目相看,讓他日後順當地成了太子。仔細算算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若他跟自己一樣也是重活了一回,那也難怪他如今急了。
宮留善倒沒覺著有絲毫不妥,反而覺著這番話是杜薇說出來的,倒顯得十分正常,他想歸想,卻沒回答這個問題,微微笑道:「若是真是前世的夙緣的話,你願不願意跟了我?」他見杜薇不似剛開始對他那般排斥,便試探著覆上了她的手背,慢慢地摩挲著。
杜薇猛地抽回了手,淡淡道:「奴婢自知蠢笨,又膽小畏死,不敢覥顏跟著殿下,殿下另尋旁人吧。」
宮留善手裡一空,又聽了這番話,氣得連連冷笑道:「好好好,你今日拒了我,來日總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杜薇在月光下,做出一個顯而易見的譏嘲表情,隨即恭謙又冷漠地垂下頭去:「奴婢不敢。」
宮留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滿面怒色一斂,冷冷笑了笑,語調卻出奇的輕柔:「你如今不識好歹,全是日子過得太順遂了,若是遇著大難,便會知道厲害了。」
杜薇略微退後幾步,雖沒說話,抗拒之情卻溢於言表,宮留善看著原來對自己千依百順的人這般漠然,心裡一滯,甩袖轉身走了。
杜薇目送著她走進蓮舫榭,拔下頭頂的玉簪子,隨手丟到一邊,那簪子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正正被一隻白靴踩住,她抬眼看去,就見宮留玉手裡握著個新的葫蘆,燈影下眼波流轉,無限風華,正笑意盈然地看著她。
他見杜薇瞧見他了,便乾脆地走上前幾步,順勢將那簪子踏成幾節,悠悠然笑道:「我正瞧著熱鬧呢,怎麼你們就不演了,這就散了?」
杜薇垂首行禮,漠然道:「奴婢和六殿下並無干係,奴婢這邊事小,傳出話兒去壞了六殿下名聲可就不好了。」
宮留玉斜靠在月影台的闌幹上:「方才看你萬分絕情,怎麼人走了,如今倒心疼起來?」他細白手指搭在石獸上,有意無意地敲幾下。
杜薇道:「殿下多心了,本來我和六殿下就無甚干係,何談絕情一說呢?」
宮留玉直起身,上前走了幾步:「你似乎有些怨他?」
杜薇不接話,宮留玉卻笑了起來,眼如秋水盈盈,笑得微微眯起,似乎很是開懷:「你怨他就對了,我也煩他,明明內里一肚子齷齪鬼祟,外面卻還是一幅心懷蒼生的菩薩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