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留玉伸出根玉白手指抵著她的嘴唇,欣欣然笑道:「別說我不愛聽的話,本來我只存了二分的心思,你非這麼擰著,如今倒成了十成的想頭,這般敬酒不吃吃罰酒,有意思?」
杜薇低頭看著他圓潤整齊的指尖,見他雖是帶了笑,但眼底卻密布了深邃的陰霾,猶豫片刻,還是違心地閉了嘴。
宮留玉收回手,見她神色抗拒,嘆氣道:「罷了,等徐府二房一倒,你就知道厲害了。」
杜薇繞過這個話題,問道:「您今兒個遇到我,不會就是敘些有的沒的的閒話吧?」
宮留玉慢慢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只是讓你幫著送你們美人一程,讓她早早歸了極樂,省得留在塵世受苦。」
這話說的慈悲,可透出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慄。杜薇一副見了鬼的神氣:「您莫不是犯了癔症?怎麼在宮裡隨便拉個人就讓她幫您殺人?」
宮留玉笑笑:「你會的,對嗎?」他垂了眼眸道:「就是為著你自己,你也會的,她不死,你就得被她生生折騰死。」他目光落在她臉上,卻別有深意:「那日她身上穿的百子衣,就是個好例子,反正你都害她出了丑,可見是個沒甚忠心的,想來要了她的命對你也不難。」
杜薇沒想到中秋那晚他就對自己留了心,心裡暗悔自己沉不住氣,又暗驚他連這點小事兒都上了心,腦子裡糾結一時,才抬起頭試探道:「我們主子如今不得聖寵,又損了容貌,您又何必這麼斬盡殺絕?」
宮留玉把玩著腰間的繫著的葫蘆,手感有些澀澀的,不如當初那個瑩潤,他微蹙了眉頭:「我說了,她不死,你就得死。」他抬了眼皮,譏諷道:「你不做,自有別人來做,左不過一個低等的宮妃罷了。」
杜薇這輩子再不願摻和到這些爾虞我詐里來,可形勢比人弱,想不低頭也不能夠,只能福身道:「承蒙殿下瞧得上眼,奴婢盡力配合就是了。」
杜薇心念轉得快,如今已經暗暗盤算徐凊兒死後自己的退路了。
說來她的生生世世真是無趣,她前世幫著宮留善用羊皮影兒冒充馬皇后欺瞞宮重,這才得了宮留善的賞識,一路平步青雲,如今又要幫著宮留玉害了徐凊兒,都是為著那皇上的名號爭來奪取,如今不過換了一個人,只不知道這個是完事兒後就殺了她,還是像上輩子一樣,等她沒了用處再除掉。
宮留玉見她神色迷惘了片刻,很快又回了神:「您既然敢說出這話來,那必然是有了十成的把握,我配合著就是了。」
宮留玉滿意點頭,轉身走了。其實想殺徐凊兒不必費這麼大的周章,他就是想知道杜薇會怎麼做,如今看來,倒是找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