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留善低頭看著她姣好的眉目,似乎比前世還多了份溫婉從容,只可惜眼前這人再不是自己的了。他仿佛才覺察到這件事兒,心裡如同被堵了七巧,杜薇可以在他身後摸爬滾打,在他第三十八章一轉身就能看到的地方,他可以不在乎這個人,但杜薇怎麼可以背叛他?!
他削薄的嘴唇抿的緊成一線,隱在廣袖裡的手不由得握緊了些,帶著滿心的恚怒不甘,振袖轉身離去了。
杜薇一直福著身,直到他離去了,才頭也不回的走了。她想了想,乾脆去了剛才那個花廳,花廳四面都是開著的,她剛一走進,就見陳汀蘭跪在地上,對著宮留玉且哭且訴:「…殿下,您權當可憐可憐我吧,就把我丟在一邊當個活死人,也不要趕了我出府去,我現下就孤零零地一個人,若是出了您的府,哪裡還有活路?」
宮留玉背著手抬步向外走:「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貞潔,小姐也是讀著《女訓》《女戒》《烈女傳》長大的,從教坊司那種地方出來,焉有苟活於世的道理?」他低頭看了一眼陳汀蘭,微皺著眉,略帶不耐地道:「我與小姐非親非故,小姐求救可是找錯了人。」
陳汀蘭膝行了幾步,扯著他袍袂的下擺,眉頭蹙得無限風情,哀聲道:「我們陳府的事兒,不管與你有關無關,我都不再怨你了,難道你就半分不念著當初的情分嗎?」
宮留玉嗤了聲:「當初的情分?小姐是指當初梅林詩會,你故意闖進去,扯了面紗讓我瞧見的情分?還是指收買了我府上的下人,把我的喜好行蹤露給你的情分?或者是你傳出話兒來,說我多年不娶是因為傾心於你的情分?」他曲起手指,門沿上敲了敲:「若是你指的是這些,那咱們的情分可真是不小了。」
陳汀蘭見他一概知道了個詳細,面色煞白,身子顫著俯在地上,五根手指卻還牢牢地扯著他的衣衫下擺:「是,我是做了不少錯事,可都是對您的一片真情,我有什麼錯?」糾纏間,她胸口露出一痕雪脯,她更加俯下身子,悲出了一種入股的嬌媚,一看就是在教坊司學的招數。
當男人擺明了對女人沒那份心思的時候,千萬別提自己的情深意重,說的再懇切,再海誓山盟,他們也覺著膩歪。
她一邊賣弄風情,一邊道:「您就疼疼我吧,一次就好,如若不然,留下我也成,讓我在您身邊做個丫鬟吧!」
宮留玉蹙著眉毛,冷冷地看她一眼,表情陰鷙:「你要留下也並非不行,只是你口舌多又好夾纏不清,若是肯自飲了啞藥斷了手腳,我府里也不會吝嗇給你一碗飯吃的。若是做不到,那就趁早去了吧。」
陳汀蘭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他,手也下意識地鬆了松,宮留玉抬步出了花廳,面色陰霾,杜薇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回話,就見陳汀蘭面色陰戾了起來,眼底帶著飛蛾撲火的瘋狂,狠狠地刺了過去。
杜薇驚了一跳,人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已經跨了幾個大步沖了出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沒想到人恨極了的時候,力氣竟這般大,她握著簪子的手不斷地朝前,四處挪動著想要掙脫桎梏,眼看著那簪子尖就要扎到自己眼珠子裡,下意識地避了避,那簪子就直扎入了她右臂,殷紅的顏色立刻從素藍的半臂上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