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蘭如同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宮留玉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要不然陳家也不會就這麼敗了。
杜薇趁著她猶豫的功夫,用絛子把牌子纏了起來,轉身走了。左右她也活不了很久了,趁她死之前刺她一下,給往日種種找點補也是好的。
她再也沒看陳芷蘭一眼,轉身回了露台上,靜靜等著宮留玉回來。
祭天大典果然冗長,杜薇在不起眼的地方靜坐了一個多時辰,才看見皇上領著頭,身後是宗室外戚,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慢慢地移了過來。
杜薇呆的地方偏僻,倒也不怕衝撞了,她就這麼靜靜看著,宮留玉在這麼些人里依舊是鶴立雞群,玄色的冕服端莊肅穆,卻掩不住他的玉骨風流,旁的人都跟他隔了段距離,仿佛不敢靠近一般,也讓他在人群中更顯眼了些。
她站在柱子後看著,沒想到宮留玉在人堆兒里突然望了過來,輕飄飄一個眼波扔了過來,當真是眼如流風,一瞥傾城。
杜薇抬手捂了心口,低頭不敢再看,她也是人,也好美人,可經不起這般絕艷的秀色。
杜薇見一行人都進去的差不多了,這才貼著牆角悄悄溜了進去,又哈著腰在殿柱後飛快地跑著,停到宮留玉身邊伺候。
宮留玉看她一眼,有些懶散地道:「我這個當主子的跪天跪地忙個不停,你這個當下人的倒是躲了清閒,想想就讓人心裡不舒坦。」
她抬手把牙牌塞回宮留玉手裡:「您是能者多勞,祭天是多榮耀的事兒,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福氣。」
宮留玉皺眉笑著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倒是能說會道起來,嘴上抹了蜜?」
杜薇道:「都是肺腑之言。」
兩人隨意問答了幾句,就見宮宴的膳食端了上來,因著宮重信佛又好節儉,所以宴會上擺的素食居多,為表向佛之心,宮裡宴席向來不設座椅,只是用草木編織的蒲團代替,以表修身養性。
宮留善比宮留玉年長,位置在他上首,這時忽然轉了頭,一臉關切地溫言道:「九弟在府里吃慣了山珍海味,這些素食怕是吃不慣吧,可莫要為著面子傷了腸胃,若是不合胃口,吩咐人重做一份就是了。」
這話暗暗指摘他行事奢靡,大事鋪張,宮留玉飲了口素酒,懶洋洋地道:「六皇兄真是神通廣大,連我府上往日的飲食都知道,莫不是每日蹲了我府門查看吃剩的泔水?」
宮留善淡淡笑道:「九弟莫要見怪,只是怕你被言官揪住錯兒處彈劾罷了。」
宮留玉打著官腔道:「言官的本職就是督查百官宗室,上達天聽,他們要說,難道孤還能封了他們的嘴不成?都是為父皇辦事,互相體諒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