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扯了扯他的袖子,皺眉道:「這事兒您不打算稟告給皇上?咱們手上有人證,想定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何必再橫生枝節呢?」
宮留玉搖頭道:「沒用的,便是人證物證都擺在面前,皇上的心也是偏的,你以為這些年他只在背後了這一件事兒嗎?」
杜薇倒沒想到皇上竟偏心至此,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時大皇子已經坐了滑竿進府,他身子極弱,竟連這麼點路程都走不得。
宮重本就是相貌堂堂,所以他膝下的幾個皇子也大都相貌出眾,杜薇前世沒見過他,以為他就算不比宮留玉這般風華絕代,至少也能比得上宮留善俊秀儒雅,所以見進來的是個身形佝僂,薄唇塌鼻,相貌平平的三十歲男子時,忍不住略顯詫異。
他剛被人從滑竿上扶著下來就忍不住一陣氣喘咳嗽,顯得身形彎曲,比長身玉立的宮留玉硬生低了一個頭去,像是蒼松翠柏邊立著棵根骨嶙峋的怪胎,被襯得越發不堪起來。
大皇子宮留賢彎腰咳了一陣,才起身對著宮留玉笑道:「讓九弟見笑了。」
宮留玉遣開眾人,自己扶著他,慢慢地道:「皇兄身子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兒,我怎會見笑?」他笑笑道:「皇兄趁夜前來是有何要事?」
兩人邊說邊往屋裡走,杜薇跟在後面,就聽宮留賢不急不緩地道:「聽說九弟日前游湖的時候遇到了刺客狂徒,怕九弟受了傷,一直想趕來瞧瞧,可惜前幾日身上發了熱,這才拖到今日。」他嘆息著溫言道:「你本是我們兄弟幾個最小的,為兄自然該多關照些,六弟也是不慎,自己設宴都不當心著些,萬一你真出了什麼事兒那可如何是好?」
語氣溫和誠摯,真如一個關護弟弟的兄長一般,若不是早知道這事兒到底是誰主謀的,定然要信了他的這番挑撥,以為宮留善和這事兒脫不了干係。
杜薇這時候倒是看出來了,他竟然是大半夜不辭辛勞跑來探口風的。
宮留玉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同樣溫和道:「到底是在秦淮河上設的宴,河上地方大,哪裡又能防得住呢?」「說完嘆了口氣,慢悠悠地道:「說起來,我那天倒是抓了幾個活口,已是把人送到昭獄去了。」
宮留賢被人攙著落座,面色絲毫不變,只是脊背挺直了些,帶著恰到好處的詢問:「那主謀是誰?可審出來了?」
宮留玉端起杯子任由杜薇給她續了點水,慢慢地啜了口,這才不慌不忙地嘆道:「審倒是審出來了,只是他們說出來的主謀卻不可信,是…」他故作為難地看了眼宮留賢,緩緩搖頭道:「這事兒說出來未免太過無稽,還是不提了吧。」
宮留賢神色端正依舊,身子卻忍不住往前傾了傾:「九弟但說無妨,為兄也能幫著參謀一二。」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