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依靠在他懷裡,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若她真是個無私磊落的,便該早早離了他,不該讓他也被自己帶累了,可她還是留了下來。不過現在也好,她要走了,一切都該恢復原樣了。
她在他懷裡緩緩搖頭道:「您說錯了,我是個再自私狹隘不過的。」
。……
高高的木頭台子上站了幾個表演幻術的藝人,其中一人雙手空空的立在台子中央,然後忽然雙手一番,一隻鴿子就靜靜地臥在他的手掌中,他雙手一張,鴿子就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台子下面一片叫好聲,有那些大方的,立刻就扔了散碎銀兩上去。
宮留玉和杜薇坐在不遠處的迎賓樓上,一推開窗子就能瞧見底下的幻術表演,她兩手撐著下巴向外看,也不由得跟著叫了聲好。
宮留玉乜了她一眼:「這下你可舒坦了,請這麼個幻術班子來怕是把你攢下來的月錢都花光了吧?」
杜薇唔了聲:「這又不是為著我瞧熱鬧,我舒坦什麼?」她指著底下的台子,台子上面掛著橫幅『募捐義演』:「我可是為了籌集賑災的錢這才特地請人來義演募捐的。」頓了頓,她繼續道:「雖然是以您的名義搭建的粥棚,但您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能少用就少用,能不動就不動,再說了,這種義演也是常事兒,捐出的錢又不是給咱們自己花,不也是救濟災民嗎?」
宮留玉抬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調笑地道:「能省則省,果然是持家良婦。」
杜薇裝沒聽見,宮留玉繼續道:「這還沒進門就知道幫我省錢了?你放心,養你的錢還是有的,別的不說四季的衣裳首飾,時鮮的蔬果,這些還是供的起的。」
她有些招架不住,指著借宮留玉開的粥棚隔壁的一處道:「您瞧瞧,大皇子把個粥棚開的離您這般近,只怕是想著打擂台來了。」那粥棚比其他的足足大出一圈,最棚頂上還掛了個『賢』字。
宮留玉嗤笑道:「理他作甚?皇上沒給他派遣差事,他總得在其他事兒上找點補兒,不然處處都落不著,心裡能不堵得慌?」他想了想又笑道:「皇上對這事兒倒是關心的很,我們幾個皇子全都被派出來圍著這些流民轉,就連老六都領了個彈壓暴民的差事,他這人一向是自詡風雅,讓他領著一群捕快兵丁看著那些有不當行止的流民,那場景真是有趣得很。」
杜薇沒說話,兩手托腮看著遠處。這幾天下來她布置從容,要準備的也準備了個七八成,就是下不了走的決心,有時候她真是一發狠想要想法子殺了張清絕,但想到她那要命的出身,又忍不住惶惑了起來。張清絕那日的話就像是一枚錐子,直直地扎入她心底,讓她躲避不能,她頭次感覺這般兩難,進不得退不得。
宮留玉見她跟自己說著話忽然又發起呆來,不由得轉頭問道:「你到底怎麼了?瞧著總是恍恍惚惚的?」
杜薇垂眸道:「來癸水了,身上不爽利。」
宮留玉沒想到她直接說出這個由頭來,讓他反倒不好問了,被酒水嗆得咳了幾聲,拿過她跟前的茶杯來:「既然…身上不爽利,就不要喝這種茶水了,我命人給你換杯紅糖生薑茶來。」
杜薇由著他換了,神色還是淡淡地,面色瞧著比往日還白了幾分,他向來玲瓏,官場朝堂都玩得轉,哄女人開心這處上頭回犯了難,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讓你琢磨不透,便又一個字都不說,任憑你用盡渾身解數都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