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看他們兩口子一個唱紅臉一個白臉,心裡不由得一嗤,要說這杜家人顛倒黑白的本事真的了得,當初她娘把她送過來就給了兩千兩銀子放到杜老太爺那裡,杜家二房兩口子便一忽兒說杜薇害了病,一忽兒又說她要做新衣裳首飾,想法子把那兩千兩要了過來。
後來她娘怕她過得不好,又陸續送來好些銀子物件兒,加起來差不多都有三四千兩了,兩相加起來的銀子若是單用來養孩子,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了,可惜都被杜家人給尋颳了去。還日日看著她做活,吃的用的比粗使的奴才還不如,被賣走的時候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杜家人還好意思說什麼『悉心教導』『處處上心』,簡直滑稽!
杜薇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慢悠悠地道:「是嗎?我怎麼記得跟夫人說的不太一樣,我記得我有一回發高燒,姨娘去求夫人,夫人嫌看大夫費錢,便硬讓我扛著,也幸好我命大扛過去了,不然今天二夫人來拖誰幫忙呢?」
杜二夫人沒想到她直接挑明了說,捏著帕子的手頓了一下,倒是杜盈反應極快地道:「當初娘都是被那起子下人躥騰蒙蔽,這才慢待了你,如今我們這心裡可悔極了。」她說的淚盈於眶,滿是情真意切。
杜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見門口一個修長的身影邁了進來,漫不經心地道:「這是怎麼了?沒聽你說要來這麼些人啊。」
杜薇見他下朝回來了,忙迎上去,福身行了個禮道:「這就是奴婢跟您說的,杜家人。」她挨個把人介紹過去,最後道:「奴婢正和杜家二老說著話呢,沒想到您就來了。」
他一來,杜鍾維和杜二夫人立刻面露欣喜,沒想到頭回來就能見到正主了。倒是杜盈直直地凝著他,從無邊風致的面龐一直看到雕龍繪蟒的外袍,心都快跳了幾拍,等到他目光掃過自己,不由得紅著臉垂下頭去。
宮留玉唔了聲兒:「正好我今日無事,你們說什麼呢?說來給我聽聽。」
見他主動問起,杜鍾維真是又驚又喜,不等杜薇答話,便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最後滿面忠心誠摯地補充道:「殿下,臣為民之心日月可表,這份罪名可真是萬萬擔當不得啊。」
宮留玉已經在上首坐下了,由著杜薇給他續了杯茶,不急不慢地道:「巴蜀那邊的事兒皇上極是關心,也一直盯著呢,你是知道的,皇上最恨玩忽職守和魚肉百姓的官員,這事兒…怕是有些難辦啊。」
是難辦不是不能辦,聽話聽音,杜鍾維見他沒一口回絕,心裡生出些希望來,忙躬身道:「滿京上下誰不知道您在皇上跟前是頭一份兒的體面榮寵,對您來說,這世上哪有難辦的事兒?還請您看在臣一片忠心的份兒上拉拔臣一把,臣定然銘感五內。」
宮留玉一哂,一個七品官的『銘感五內』他還瞧不上眼,不過他昨晚和杜薇商量好了要唱雙簧,這戲還得往下做的,便只是往他身後的眾人看了一眼,也不言語。
杜鍾維會意,轉頭對著身後的夫人子女道:「我和殿下有正事兒商量,你們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