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見他氣勢洶洶,心裡正忐忑,就聽他猛地揚聲道:「還不快把罪臣李威鎖拿了!」
李威面色大變:「殿下這是何意?李某,李某…臣何罪之有?」
宮留玉目光從他身上一寸寸掠過,想到杜薇那日浴火而出情形,眼底的戾氣又深重了幾分,仰唇輕蔑笑道:「勾結倭寇,坑害百姓,貪污受賄,官商勾結,這些可夠?國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他也懶得跟個將死之人浪費唇舌,直接命番子動手拿人,李琦見狀不好,忙上前幾步道:「殿下,這事兒疑點頗多,不如先調查清楚再帶人問話?」
宮留玉想到她三日前的通報,面色略微和緩了些,抬手指了指,一個番子把一沓紙遞給她,她接過之後驚訝道:「這,這,這都是我爹犯下的?」
上面的不光是陳列的罪狀,還有來往的書信帳本,勾結倭寇,劫掠百姓,他這個當官的不但不管,反而還為虎作倀,從中分成,她越看越是心驚,但那些書信帳目讓她不信都不行。
宮留玉淡淡地看她一眼:「你是個明白人,凡事還是想清楚,我前些日子說的話,如今依然有效。」他仰唇諷笑;「只可惜你爹是個糊塗的,看不明白這點,只盼著你如今能清醒些,需知道,我要做的事兒,一定會做成的。」
他說完便轉身去了,李琦咬著下唇立在原處,他前些日子執意要讓杜薇入李家宗祠,如今只帶走了李威一人,卻沒動李家其餘人,現在又特意提出,那這事兒是不是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蒼白著臉想了想,忽然揚聲道:「備車,我要出去!」
她這次當然是要去見杜薇,只要杜薇肯鬆口求情,李家就還有救,她在車上準備了好些說辭,但一見杜薇就啞了聲。
杜薇眼睛上蒙著布巾,被人扶著緩緩走了出來,她一見便不知該如何開口,頓了許久才道:「你的,你的眼睛…」
杜薇摸著布巾笑了笑:「沒遂了令尊的意,且還死不了呢。」她一抬手,手肘處便露出斑斑點點的玫紅色燒傷。
李琦聽她話中帶刺,張了張嘴,哀聲道:「我知道你心裡怨恨,但如今事兒都發了,便是殺了我爹,滅了我李家也於事無補,還不如想想怎麼補救。」
杜薇面色一沉,冷笑幾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難道我娘就這麼白白屈死不成?」
李琦面色一變:「姑母…死了?」她自己親娘早逝,便打小就跟這個大姑母很是親近,這些年更是照料她飲食起居,感情之深非常人可比,聞言就覺得一陣難言的悲意。
杜薇冷著臉不說話,李琦不由得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卻終於還是穩住了身形,深吸一口氣道:「姑母雖非我母親,但我們這些年的情誼也跟親母女差不多了,你的心思恨意我都能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姑母也是李家人,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李家這麼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