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人扶進車廂,傅羅試探了一下自己身體裡的真氣,休息了一晚已經能聚集起少量,比她想像的情況還要好,施展一下散仙教給她的治療術應該不會有問題。
男人靠在軟墊上沉默著,傅羅伸出手去要碰觸他身上的穴道,他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裡寫:不然休息一晚,明天再……
休息一晚,明天……那樣就可以和他多一天相處的時間。傅羅心裡一驚,自己居然抱有這樣的想法。
男人看著傅羅,就像他重傷的時候,輕柔的安靜的。傅羅伸出手抓住他臉上的黑紗,他還是保持著靜謐的姿勢一動不動。呼吸沉重,緊張的反而是傅羅。
昨晚她曾在他懷裡睡眠,有時候蹭蹭頭,貓一樣縮起來,有些無奈又有些委屈。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居然還是那麼的複雜。從始到終他只是悄然地看著她。
傅羅的手向上揚,黑紗像緞子一樣,那下面將是一張怎樣的臉。男人的手指舒展,沒有任何要阻止她的跡象,可是她的手卻頹然垂了下來,低頭無所謂地笑笑,「我們得抓緊時間,一會兒我還要去找人。」林寒還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很多事要解決,不可能一下子什麼都拋之腦後。
仙俠里的醫生不像現代醫生那麼好做。現代的醫生動手開開藥,嚴重的頂多做個手術,仙俠這邊體力和精力雙消耗。
傅羅動完手,摸了摸男人的脈搏,幾次都是剛把手挪開,想了想又不放心再摸摸,仿佛自己手一離開,他本來好轉的身體又會出現其他狀況似的。反覆了幾次,傅羅要攥起手指來克制這種強制的情緒。
傅羅在馬車裡坐了一會兒,山谷里的鳥鳴聲仿佛不停歇一樣,好像能這麼靜靜地呆上一萬年。「趁著天亮,我得走了。」最後看了一眼男人,瞄到他腿上綁著的藍色的荷葉邊,忍不住想起昨夜,昨天他是完全依靠她的,但是從現在開始他不需要了。
忘記了自己腳上還有傷,傅羅暈暈乎乎地跳下馬車,腳踩在地上灼燒裂開般的疼痛好像火錐一樣通刺到頭頂,她立即發出一聲慘叫,好了,這下什麼形象都沒有了,本來從草窩裡鑽出來已經是邋遢到了極點,現在又沒有水平的大叫。
擦擦汗,傅羅勉強笑笑,剛要繼續往前走,身後的馬車傳來聲響,男人已經掙扎著從車上下來。
四目相對,無話可說,傅羅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我走了,你以後好好的。」說完道別的話,仍舊走不動,男人指指身邊的馬匹。傅羅搖搖頭,指指腰間的紅綾,「我有這個就夠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不能考慮這個考慮那個,有一點法術就可以御物飛行,就算是法力弱了下來走兩步也沒什麼了不起。
饋贈禮物雖然不成功,她也心領了,分別的步驟都走的很好。
接下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男人又指了指水囊和食帶,用的可以拒絕,吃喝是肯定需要的。黑衣人走過來奉上這些東西,傅羅沖男人點點頭,再一次轉過身去,走了兩步,感覺男人還站在原地,傅羅像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來,站在男人面前,莞爾一笑,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我治病有個規矩,凡是我親手救治過的人,從此之後都要屬於我。雖然你是散仙師父交代給我的,也不能破了我的規矩,所以你記得千萬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伸出手,「我會隨時取回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