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想到的西門吹雪也是我。
經過緊張的兩日行車,西門吹雪的唇邊和下頜長出了青色的鬍渣,多了一點滄桑,平添二分暖意,看起來倒不像之前那樣冰冷。
葉孤城聽見這兩個字,會意地笑了一笑,闔上眼。
西門吹雪心中愉悅,臉上不動聲色,道:「我來駕車」
陸小鳳手裡提著小馬鞭:「啥?」
西門吹雪輕鬆道:「這兩日你辛苦。你坐車,我在外面透透氣。」
現在陸小鳳和葉孤城待在車裡,陸小鳳的眼睛直往上翻。
倒不是陸小鳳對身邊安安靜靜的朋友有什麼不滿,而是西門吹雪抱姑娘似的把人抱了兩天,人一睜眼他跑出去透氣了,這猴年馬月才能追到手。
半途中清醒,疼痛顛簸,實在比昏迷還要難受,倚坐起來更覺暈得天旋地轉,葉孤城是即便你殺了他他也耐得住不吭聲的人,昏一陣醒一陣地捱著。陸小鳳奔波二日,入耳只有勻稱的馬蹄聲,他累得先睡熟了,不由得滑向一邊,一頭壓靠著葉孤城的肩膀。葉孤城手都抬不起來,更別說推動陸小鳳,此時便是不想忍著也只能忍著,一頭冷汗撐住陸小鳳這一靠。
西門吹雪把陸小鳳叫醒換班的時候差點要跟他動起了手,最後還是忍住去配藥。
陸小鳳無心之失,帶著睡意嘟嘟囔囔:「我都說還是我駕車……」
四人在路上行了四日才到萬梅山莊。秋聲已瑟瑟,山莊風物依舊宜人,只是遠歸的莊主看起來略帶幾分憔悴。人言總比車馬快,莊中已得知西門吹雪決戰取勝,江湖上亦傳開「明月夜,紫禁巔,一劍破飛仙」的傳言。西門吹一笑置之。
馬車停在莊內,打發了棺材車,西門吹雪看著葉孤城,他自從醒來便不肯讓人抱了,西門吹雪問道:「給你找個擔架?」
葉孤城:「行。」
西門吹雪點點頭。剛才也就是那麼一說,萬梅山莊中並無準備,他沉吟片刻,仍舊上手把人抱出來,送進寢室里,擔架什麼的,就當沒說過。
其實沒什麼好避諱的,連續幾日照顧一個瀕死的病人,可不是裹裹傷喂喂藥那麼簡單,該看不該看的都看光了。康復的日子還有的是,西門吹雪十分淡定。
進了萬梅山莊,從無外人上門,西門吹雪從容安排,喪儀如期進行,空棺材裡放了決戰那天沾血的衣服,就讓它自個兒入土為安,再樹個墓碑陪伴著它。
葉孤城現在已經非常熟悉他在萬梅山莊所住的客房,連日臥床的無事可做讓他幾乎快要記住牆壁四角的任何一個微小痕跡。西門吹雪給他把劍放在手邊,伸手就能握住的地方。他很懂他們這種人的心思,心思若能落在劍上,便不會總覺得身在異鄉。
比起白雲城居所的單調枯寂,萬梅山莊的布置,算得上舒適考究,還帶一點雅致趣味。
如今看來西門吹雪似乎不是他想像中那樣的人。
不過他也並未真正想像過西門吹雪是什麼樣的人。他早已成為一個自我中心的人,即使是西門吹雪,他也從未想要過花心思去知己知彼。陸小鳳覺得他們像是知己,其實只不過是他憑著自己的經驗去判斷西門吹雪而已。